李文博老先生一看这保存方式就微微皱了皱眉,但还是很有修养地没说什么。他戴上老花镜,拿起镊子,示意陈默指出是哪几张。陈默把昨天自己挑出来的那几枚疑似值钱的推了过去。
茶室里很安静,只有老先生用镊子轻轻翻动纸片和用放大镜仔细观察的细微声响。孙斌和李骏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紧张地看着。陈默表面镇定,端着茶杯慢慢喝着,心里其实也在敲小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老先生看得很仔细,特别是那枚“全国山河一片红”,反复看了很久,还用放大镜对着某个角落照了又照。
终于,他放下放大镜,摘掉老花镜,揉了揉眉心,看向陈默,眼神复杂:“小陈同志,你这几张票……有点意思啊。”
“李老,您给掌掌眼,值个啥价?”陈默放下茶杯,心里更紧张了。
“先说这‘一片红’,”李文博指着那枚最扎眼的邮票,“品相……说实话,保存得不太好,有轻微折痕,齿孔也不够完美。但是,”他话锋一转,“它这版别有点特殊,你看这个地方,”他用镊子尖极小心的指着一个细微处,“这个印刷瑕疵,跟常见的不太一样。我需要回去查查资料比对一下。如果真是那种少见的版别,那价值……就不好说了,可能比普通的‘一片红’还要高不少。”
陈默心里一喜,有门!
“这几枚老纪特,品相都还行,市场价稳步上涨,加起来大几千块是有的。”李文博又指了指另外几枚,“至于这整版的猴票……”他顿了顿,脸上露出明显的惋惜,“可惜了啊,小陈同志。你这是撕坏了的,如果是完整版,那价值就惊人了。现在这样,单张卖的话,价格也不错,但跟整版没法比。暴殄天物啊!”
陈默听得心一抽一抽的,又是高兴又是肉疼。高兴的是果然都是好东西,肉疼的是那版猴票,早知道……唉,世上没有早知道。
“李老,那依您看,这些……大概能值多少?”陈默追问道。
李文博沉吟了一下,伸出两根手指:“保守估计,两万块左右。前提是那枚‘一片红’的版别得到确认。如果确认了,价格还能往上走。怎么样,小陈同志,有没有兴趣出手?价格我们可以再商量。”
两万块!在九十年代初,这绝对是一笔巨款了!相当于普通工人十几二十年的工资!孙斌和李骏在旁边听得眼睛都直了,羡慕地看着陈默。
陈默心脏砰砰跳,强压下激动,故作沉吟状:“李老,价格方面……毕竟有几张存疑,两万是不是有点……”
“呵呵,小滑头。”李文博笑了笑,“那这样,东西我先不拿走,你容我两天时间,我回去查实一下资料。如果版别确认,我们再谈具体价格,保证不让你吃亏,如何?”
“成!那就麻烦李老了!”陈默爽快答应。这东西急不得,找个靠谱的买家比啥都强。
双方又聊了几句集邮的趣事,约定好保持联系,李家父子便先告辞了。孙斌留下来,对着陈默竖起大拇指:“默哥!牛逼啊!这下你真发了!必须请客!”
“小意思小意思,真成了肯定忘不了你小子的好处!”陈默心情大好,拍着孙斌的肩膀。看来滞留这几天也不全是坏事。
送走孙斌,陈默看着那袋邮票,感觉像看着一座小金矿。他美滋滋地盘算着,这两万块到手,能干多少事?租个门面?倒腾点紧俏商品?或者……他想起周雨薇,是不是该给她买个像样的礼物?
想到周雨薇,他赶紧拿出手机,想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到家没。结果一看,没电自动关机了。这破手机!他赶紧回招待所房间充电。
开机等了好几分钟,才勉强搜到信号。他立刻拨通了周雨薇家的号码。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来,是个中年女人的声音,估计是她妈妈。
“阿姨您好,我找下周雨薇,我是她朋友陈默。”
“哦……小陈啊……”周妈妈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迟疑,还有点紧张,“雨薇她……她还没到家呢。不是说今天回来的车吗?这都快晚上了……她没跟你在一起?”
陈默心里“咯噔”一下:“阿姨,她应该早就到了啊?我们中午就分开了,她坐的Kxxx次,按理说下午四点就该到站了!她没往家里打电话吗?”
“没有啊!一直没消息!这……这孩子能去哪儿啊?”周妈妈的声音一下子带上了哭腔,“不会出什么事吧?小陈,你们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陈默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攥紧了他的心脏。周雨薇失联了?怎么可能!她明明答应一到家就给他报平安的!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赶紧安慰周妈妈:“阿姨您别急,可能车晚点了,或者她路上有什么事耽误了。我再想办法联系她看看,您那边也再问问亲戚朋友。一有消息我们立刻互通有无!”
挂了电话,陈默的手心里全是冷汗。车晚点?不可能晚这么久!路上有事耽误?她能有什么事?难道……
一个可怕的念头猛地钻进他的脑海:王同志突然叫他回来问“水鬼”的事,紧接着周雨薇就失联了?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那另一股势力……难道不仅盯着黄金,还盯上了他们这些幸存者?
他猛地想起王同志的警告——“有些水太深,容易淹着人”。
陈默顿时坐立难安,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他再也顾不上什么邮票什么发财了,抓起手机就想给王同志打电话。这件事,必须立刻告诉他!
就在他手指快要按下拨号键的瞬间,房间的门,突然被“咚咚咚”地敲响了!
敲门声很急,很重,完全不像是服务员。
陈默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警惕地看向房门,压低声音问:“谁?!”
门外传来一个低沉而陌生的男声:“开门,查房的。”
查房?招待所这个点查什么房?而且这声音……根本不是之前的工作人员!
陈默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后,透过猫眼往外看。只见门外站着两个穿着普通夹克、面色冷峻的男人,根本不是招待所的工作人员,也不是王同志那边的人!
他的心跳骤然加速。来者不善!
“等一下!我在穿衣服!”陈默一边大声应付着,脑子一边飞速旋转。怎么办?硬扛着不开?对方明显不是善茬,一扇破门肯定挡不住。跳窗?这是三楼!
他猛地看向床头柜上正在充电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