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部老刘梗着脖子摔报告:“设备超频到冒烟也追不上!”
林晚指尖敲着咖啡杯:“隔壁老王早餐店有套祖传算法……”
半小时后,包子铺油渍麻花的账本摊在实验室,程序员集体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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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东那块地的事儿跟张弛后院起火的消息,就像大夏天往油锅里泼了瓢冷水,刺啦一声,整个圈子都隐约有了动静。但林晚这头可没功夫听那响儿,“金矿”这项目卡在个关键节点上,机器跑得呼哧带喘,数据流跟便秘似的,憋得整个研发中心气压都低得能拧出水。
林晚的办公室门被敲得“梆梆”响,跟催命符似的。老刘,技术部的顶梁柱,顶着一脑袋乱糟糟、油得能炒菜的头发冲了进来,眼镜片上糊了好几块指头印子,眼圈黑得活像被人揍了两拳。他手里攥着的那份打印报告纸边都卷了毛儿,气呼呼地往林晚那张光可鉴人的大办公桌上一摔。
“林总!真顶不住了!您那宝贝‘金矿’胃口太大,塞进去的数据洪流咱那几台‘宝贝疙瘩’cpU都烧到快冒青烟了!”老刘嗓子发干,指关节敲着桌子哐哐响,唾沫星子都差点溅林晚刚换上的新衬衫上,“您让搞的那个实时熔断机制,要处理的数据堆得比后山垃圾场还高!优化?我把代码都快啃出火星子了,优化个屁!咱这些家底儿,就算超频到冒火星子、原地爆炸成烟花,也追不上数据刷新的尾巴毛!这哪儿是瓶颈?这是天坑!马里亚纳海沟都没它坑!”
老刘呼哧呼哧地喘大气,脸涨成了猪肝色,脖子梗得老硬,那架势,比跟老婆吵完架还憋屈十倍,眼睛里都憋出红血丝了,一副“您要么把天捅个窟窿弄点神兵利器来,要么咱就原地解散各回各家”的绝望样儿。
林晚倒是没动气。办公室里冷气开得足,把她烟灰色真丝衬衫的袖口吹得微微颤动。她眼皮都没撩老刘摔在桌上的报告,眼神越过老刘油光发亮的后脑勺,直接落在了窗外。外头马路对面,正是午休前人气最旺的时候,老王早餐店那锈掉一半的卷闸门早被抬了上去,小店里塞满了赶时间的上班族。窗口雾气腾腾,老王的胖媳妇儿动作快得像上了发条,收钱、递包子、找零钱,一气呵成,队伍排得老长,可一点不乱套。
老刘看她不搭腔,急眼了:“林总?您倒是给句话啊!咱几十号人,脑袋都想秃了,再这么耗下去……”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林晚这才慢悠悠收回视线。她没看老刘,反而侧身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摁了个键:“小杨,楼下老王包子铺,买杯最浓最苦不加奶不加糖的豆浆上来,顺便……”她顿了顿,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像是在脑子里打什么算盘,“问问他家收现金还是扫码能快点儿?仔细看,最好别漏了。”
电话那头小杨明显噎了一下,估计完全跟不上老板这跳跃的思维:“啊?哦……好,好的林总!”声音都带着点荒腔走板的调儿。
老刘眼珠子都要瞪脱眶了:“林总!火烧眉毛了您还惦记喝豆浆?!还管老王扫码快不快?!”他感觉自己就像一记重拳打在了棉花堆里,差点闪着腰。
“急什么。”林晚终于看了他一眼,镜片后的目光清清冷冷的,嘴角却翘起一点点极淡的、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弧度,“走,去研发中心转转。看看你那些快冒烟的‘宝贝疙瘩’。”
老刘一肚子火憋得快要爆炸,但只能把到嘴边的粗话硬咽回去,跟在后头,活像一只随时要喷火的霸王龙。
研发中心的气氛,比老刘的头发还油腻沉闷。十几个技术骨干熬得蔫头耷脑,有的瘫在椅子里对着冒烟的电脑屏幕眼神发直,有的坐在地上背靠着服务器机柜啃面包,面包屑掉在油光锃亮的头发上都没察觉,键盘鼠标敲得噼里啪啦响,偶尔还蹦出几句暴躁的国骂,空气里全是程序猿特有的酸味儿、汗味儿混着机箱散热的焦糊味儿。
林晚一进来,高跟鞋敲在地板上“嗒、嗒、嗒”几声清脆的响儿。大部分人像没听见,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精神头全被那跑不通的数据和发烫的机器抽干了。几个坐着的程序员挣扎着想站起来,被林晚抬手虚虚一按,又蔫了回去。
她就那么慢慢地在几排机柜和工位中间踱着步,像个参观菜园的闲人。指尖偶尔拂过滚烫的机箱外壳,又轻轻弹开,发出细微的嗒声。步子轻得很,跟猫似的,可愣是让机房里的国骂声、摔键盘声一点点消停了。所有人,哪怕再累,眼角的余光都不由自主地瞟着那道走动着的、烟灰色的利落身影,心里头七上八下的,猜不透这位林大魔头现在又要憋什么大招。
林晚在一排满载工作的服务器前停下。机器轰鸣着,散热风扇咆哮着往外喷滚烫的气流,吹得她垂在脸侧的几缕发丝轻轻摆动。她微微侧过头,看着旁边屏幕上狂闪的数字瀑布流,那密密麻麻、永不停歇的字符洪流倒映在她冷静的眸子里。
就在机房安静得只剩下机器轰鸣的时候,小杨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手里果然捏着杯廉价的豆浆杯,塑封口还沾着点溅出来的白色液体,腋下还夹着个鼓鼓囊囊、油乎乎的透明文件袋。袋子里是几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
“林总,豆浆!那个……还有老王家的记录本儿……”小杨跑得脸红扑扑的,说话都不顺溜了。
林晚没接豆浆,直接抽走了那个油腻腻的文件袋。她两根手指捏着袋子一角,好像嫌脏似的,但没嫌弃,只是走到最近的一张空桌子前——那桌子上还躺着一包啃了一半的薯片和一罐快见底的可乐。
她伸出涂着裸色甲油的手指,在薯片包装袋上点了点。老刘立刻会意,麻溜地把那堆“垃圾”扫到地上,还用袖子擦了擦油腻的桌面。
林晚这才把文件袋解开,从里面掏出几本那种硬皮卷边的老式记账本子。本子一看就用了不知道多少年,页脚卷得像风干的咸菜叶子,纸页泛黄,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颜色的圆珠笔字迹、沾着油点的手指印子,还隐约能闻到一股葱花油条混合的复杂味道。
研发中心所有还喘气的脑袋都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瞧,眼神里充满了“这又是什么骚操作”的迷茫加惊恐。老刘离得最近,看着那本子正摊开来露出的一页,上面用红蓝圆珠笔交替写着:
“张工肉包*2豆浆*1糖三角*1共¥11.5(未结)”
“李姐茶蛋*1麻球*2¥8(已扫)”
底下还有一行小字备注:“张工上周欠5块麻球钱。”
老刘脸都绿了,嘴角直抽抽:“林…林总?您……您给大伙儿加餐……也犯不着看王家嫂子的账本吧?这玩意儿跟咱那破服务器有毛关系?”他感觉自己脑子彻底不够用了。难道加班加到精神失常了?还是林大总裁终于被数据逼疯了?
几个年轻的程序员直接没憋住,“噗嗤”一声笑出来,看到老刘杀人的眼神又赶紧捂嘴,肩膀一耸一耸,憋笑憋得脸色发青,看那账本的眼神活像看什么外星黑科技,充满了荒诞的喜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