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下朝堂重担,镇国公府的日子仿佛骤然放缓了脚步。次日清晨,没有急促的朝钟,没有待批的公文,只有窗外啾啾鸟鸣和透过纱幔的暖融晨光。沈清辞在陆景珩臂弯中醒来,相视一笑,空气中都弥漫着闲适的味道。
用过早膳,沈清辞便带着清风白芷去了五味轩。铺子依旧是热闹非凡,只是大伙儿见到她,称呼从“夫人”变成了更加亲昵的“东家”,言语间更多了几分家常的随意。
“东家您可算回来坐镇了!您不知道,前几日内务府采办又来订‘茯苓糕’,点名要您之前调整的那方子,说是宫里太妃们念得紧呢!”陈先生捧着账本,笑呵呵地汇报。
“还有啊,前街张婶家的小孙子,吃了咱们的‘七星止咳散’,好了大半,非要把自家腌的咸菜送两坛来谢您,搁后厨了。”清风一边利落地擦拭柜台,一边叽叽喳喳。
白芷则细心整理着药柜,接口道:“江南分号前日来信,说按东家您新拟的‘夏日清心饮’方子试制,反响极好,询问可否大量采购几味本地稀缺的药材。”
沈清辞笑着应了,挽起袖子,如同寻常掌柜一般,查看药材成色,指点伙计炮制火候,又为几位熟客诊了脉,开了调理方子。没有惊心动魄的阴谋,没有生死一线的危机,只有油盐酱醋、问诊抓药的寻常烟火气,却让她感到一种脚踏实地的充实与愉悦。
陆景珩则去了京郊大营,虽已无实职,但旧部属听闻他回京,纷纷前来拜见。他换了身利落的劲装,在校场与老兵们过招切磋,查看马匹粮草,听着他们唠嗑家长里短,心中亦是畅快。午后,他绕道去了京畿附近的皇庄(陛下所赐之一),看了看田亩庄稼长势,与庄头聊了聊今年雨水和收成,心中已在盘算如何将这些庄子与五味轩的药田经营结合起来。
傍晚回府,夫妻二人在花厅用饭,交流着各自一天的见闻。
“看来,咱们这‘镇国公’与‘护国夫人’,日后怕是要成‘药铺东家’和‘田舍翁’了。”陆景珩打趣道,给沈清辞夹了一筷子她爱吃的清笋。
“求之不得。”沈清辞莞尔,“今日看账,五味轩这半年的收益,竟比我们出海前还涨了三成。陈叔和清风白芷,真是得力。”
“那是,你调教出来的人,能差么?”陆景珩语气带着骄傲,“庄子那边也不错,土地肥沃,我打算划出百亩,专种些五味轩常用的药材,自给自足,也省得受市价波动影响。”
“这主意好!”沈清辞眼睛一亮,“还可试种些南洋带回的种子,若能成,又是一桩善举。”
烛光下,两人絮絮叨叨,说的皆是些琐碎寻常的计划,却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平静的日子过了十来天。这日,沈清辞在五味轩后院指导伙计晾晒一批新到的药材,主要是几味安神静心的花草。她怀中的星髓一如既往地温顺平静。然而,当她靠近一筐新晒的、品相极佳的“宁神花”时,星髓突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清晰可辨的悸动,那并非警示或共鸣,更像是一种……愉悦的催促?仿佛在说“此物甚好”?
沈清辞心中微动,伸手取过几朵宁神花,放在鼻尖轻嗅,又尝试将一丝星髓的温润气息引导至花上。奇妙的事情发生了,那宁神花的花瓣似乎更加饱满,色泽也鲜亮了一丝,散发出的安宁气息愈发纯粹。而星髓也传来满足的微热。
“难道……星髓圆满后,对这类蕴含安宁、生机的草木,有了更强的亲和与滋养之力?”沈清辞又惊又喜。她依次尝试了其他几种药材,发现星髓对属性温和、补益类的药材反应积极,而对一些药性猛烈、甚至带毒的药材,则传递出淡淡的排斥。这发现让她对药材的鉴别与培育,有了新的方向。
“清风,”她唤来丫头,“这批宁神花单独存放,我另有用处。再让庄子上明年多种些此类宁神补气的药材。”
“好嘞,姑娘!”清风虽不明所以,但执行起来毫不含糊。
又过了几日,沈清辞受邀入宫,为太后请平安脉。太后凤体安康,只是入了夏,有些苦夏,食欲不振。沈清辞调整了茶饮方子,又陪太后说了会子话。从慈宁宫出来,路过御花园,恰遇太子妃带着小皇孙在玩耍。小皇孙活泼可爱,见到沈清辞,摇摇晃晃跑过来,奶声奶气地喊“夫人安”。
沈清辞笑着蹲下身,摸了摸孩子的头。就在指尖接触的刹那,怀中的星髓再次传来异动!这次不再是愉悦,而是一种极其温和、如同春水般滋润的意念,悄然流转,让她不由自主地释放出一丝充满生机的气息。小皇孙似乎觉得很舒服,咯咯笑着,往她怀里蹭了蹭。
太子妃笑道:“这孩子,平日怕生得很,倒与夫人投缘。”
沈清辞心中却是波澜微起。星髓似乎……对纯净的、充满生命力的孩童,有着本能的守护与亲近之意?这发现让她心头柔软,又隐隐觉得,星髓的奥秘,远不止于战斗与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