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小宴设在慈宁宫后苑的暖阁,陈设雅致,气氛温馨。太后气色红润,言笑晏晏,对沈清辞抗疫之功赞不绝口,赏赐丰厚。安王妃、几位太妃作陪,言语间对沈清辞也颇为亲热。陛下虽未亲至,也遣内侍赐下御酒,圣眷正浓。
宴至中途,太后忽微微蹙眉,以手轻按太阳穴,叹道:“人老了,精神不济,坐久了便有些头晕目眩。清辞丫头,你医术好,再帮哀家瞧瞧。”说罢,伸出腕子。
沈清辞恭声应了,上前凝神诊脉。指尖触及皮肤,她心中便是一凛。太后脉象看似平稳,但沉取之下,心脉深处隐有一丝极细微的涩意,若有若无,如蛛丝缠绕,与她之前驱散的邪气残留之感截然不同,更隐晦,更阴险!且这涩意正缓缓游走,竟似有生命一般!
她不动声色,暗中催动玉精感应。玉精传来清晰的警示:并非剧毒,而是一种极阴寒的慢性药力,正悄然侵蚀心脉,短期内无害,长此以往,必致心神衰弱,缠绵病榻!下毒者手段极为高明,用量精准,若非她医术精湛又有玉精相助,绝难察觉!
“娘娘凤体乃忧国忧民所致,虚火上炎,需静养调理。”沈清辞收回手,神色如常,微笑道,“民女新得一方,以天山雪莲合珍珠粉、朱砂为引,安神定惊最是平和,明日便配制了送来,请娘娘试用。”她刻意提及朱砂,此物镇心安神,但需慎用,意在试探。
一旁陪坐的李副院使(张院使倒台后暂代院使之职)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异样,随即笑道:“太后乃万金之躯,用药当以稳妥为上。朱砂虽好,终是金石之品,不若先用些温和的汤剂。”
太后摆摆手:“哀家信清辞的手艺。就按你说的办。”她似乎真的有些疲惫,便让众人散了。
出宫路上,沈清辞心事重重。太后果真中了暗算!下毒者心思缜密,意在长期控制而非立刻致命,且能避开太医署常规查验,必是精通药理的内行,甚至可能就是太医署的人!李副院使那瞬间的异样,值得警惕。
回到府中,陆景珩已在等候。听完沈清辞的发现,他面色凝重:“果然不出所料!他们贼心不死,竟将手伸向了太后!李铭此人,表面谦和,实则与张院使过往甚密,其侄女更是嫁入了赵掌柜的远房表亲家。此前查账,回春堂有几笔不明款项,疑似流入其手。只是证据不足,未能动他。”
“必须尽快拿到证据,铲除内奸。”沈清辞决然道,“太后的药,我明日照常进献,但会暗中加入玉精气息调和,既护住心脉,也不打草惊蛇。同时,需设法查清李铭与外界联络的渠道和毒药来源。”
“我来安排。”陆景珩点头,“暗卫司已盯他许久,只待时机。眼下更棘手的是那老道玄诚子。”
“跟踪的人回来了?”
“跟丢了。”陆景珩眉头紧锁,“那老道出了宫,在闹市转了几圈,进了一家人流如织的酒楼,便如泥牛入海,再无踪影。此人身手诡异,绝非寻常道士。”
沈清辞沉吟:“他献方是假,试探是真。或许,他已看出太后身体有异,甚至……看出我身怀异宝?其目的难测,敌友不明,需万分小心。”
次日,沈清辞如约将特制的“雪莲安神膏”送入宫中,亲眼看着太后服下。药膏中融入了极微量的玉精净化之力,温和滋养,可暂缓那阴寒药力的侵蚀。太后服后,果然精神见好,对她更是信赖。
与此同时,陆景珩加大了对李副院使的监控力度,并暗中排查太医署药材进出记录。沈清辞则借口研制新药膳,向太后请旨,调阅了大内珍藏的一些前朝医药孤本,希望能从中找到那阴寒药力的线索。
平静的日子过了几天。五味轩生意越发红火,“清瘟化毒散”效果显着,疫情彻底平息,沈清辞“神医”之名传遍京城。就连之前一些对五味轩颇有微词的清流御史,也转变态度,上书为沈清辞请功。一切似乎都在向好发展。
然而,暗涌从未停止。这日,陈先生神色不安地来报:“少夫人,近来市面上出现几种仿制咱们‘星辰蕴养’系列的药茶和药膏,价格低廉,但用料粗糙,功效平平,甚至有人用了不适。虽未明着打着咱们旗号,但包装、名目极为相似,已影响到一些中低端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