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只系着哑铃铛的黑猫在墙头留下惊鸿一瞥后,沈清辞心里就跟揣了只毛线球似的,七上八下。那猫儿绿油油的眼神,总在她脑子里打转,连带着怀里那包藏着密码的茶叶,也感觉烫手起来。
“哎呀,不想了不想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拍拍脸颊,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拉回编修馆那堆故纸堆上。这日,她正对着一本虫蛀了大半的《南方草木状》抄录药材别名,抄得头晕眼花,陈编修拄着他那根光溜溜的拐杖,慢悠悠地踱了过来。
“丫头,”陈老声音沙哑,像风吹过干树叶,“这儿有本《坤舆拾遗》残卷,里面有些前朝园子啊、水道啊的零碎记载,老夫这老眼昏花的,看不真切了。你帮着瞅瞅,尤其是涉及楼台方位、水脉走向的,仔细誊录一下。”他说着,将一本页面泛黄、边角卷得像咸菜干的旧书放在她桌上,激起一小片灰尘。
“是,学生定当仔细。”沈清辞恭敬应下,心里却嘀咕:陈老今儿个怎么专门送书来了?还指定看方位水脉?她道了谢,等陈老背着手踱开,才小心地翻开书页。
一股陈年的霉味扑面而来,沈清辞忍不住打了个小喷嚏。书里大多是枯燥的地理描述,什么“紫垣西苑,引玉泉水环绕”之类的。她耐着性子一页页翻,直到看到记载前朝“紫垣西苑”布局那几页,目光猛地顿住了——这一页的夹缝处,有人用极细的墨笔,添了几行小字,墨色有深有浅,显然不是一次写成的。内容零零散散,提到“地宫”、“引星渠”、“枢机暗设”等词儿!这笔迹……她赶紧掏出怀里那本《星陨秘录》抄本对照,嘿!还真有几分神似!
更让她心里咯噔一下的是,这一页的背面,用极淡的墨线画了幅简略的示意图,标着几个点,其中一个点旁边,赫然写着一个小小的、几乎要化开的“七”字!
“七”!又是这个要命的数字!跟那令牌、钥匙上的标记对上了!陈老这哪是让她誊书啊,这分明是借这破书给她递小纸条,告诉她前朝地宫和“七星”机关的线索呢!
她强压住砰砰跳的心,假装揉眼睛,飞快地把那几行小字和示意图记在心里,然后面不改色地继续翻书,好像什么都没发生。散值后,她脚底抹油,赶紧溜去找陆景珩。
“陈老果然知道内情!”陆景珩听完她的描述,神色凝重,“‘引星渠’、‘枢机’……这与我们猜的差不多。那地宫底下,恐怕真有借星辰之力运转的大机关。这‘七’字,是关键。”
“可具体在哪儿?‘七星连珠’那晚又该怎么办?”沈清辞发愁地揪着衣角。
陆景珩沉吟道:“陈老不便明说,自有难处。得靠我们自己印证。我记得文先生提过,翰林院书库最底下,有些没编目的前朝工部档案,或许有线索。但那儿看守得紧,一般人进不去。”
两人正愁怎么混进书库,转机居然自己送上门了。隔天,宫里传来旨意,说太后娘娘凤体欠安,脾胃虚弱,闻不得药味,特召五味轩沈清辞入宫,依据太后体质量身定制药膳。旨意里还特意说了,准她查阅翰林院相关典籍,以供参考。
这旨意来得突然,却又在情理之中。沈清辞和陆景珩心里明镜似的,这背后少不了文先生,甚至太后本人的默许,这是给他们打探消息行了方便之门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