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几乎是立刻被拉开了一条缝,周氏惨白憔悴的脸出现在门后,看到是她,瞬间泪如雨下,一把将她拽进院里,紧紧抱住:“阿辞!我的阿辞!你可回来了!吓死娘了!”
沈厚德也红着眼圈冲过来,看到女儿完好无损,这个硬汉也哽咽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回到温暖而安全的家,闻着熟悉的卤香味,沈清辞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周氏和沈厚德赶紧扶她进屋,给她倒热水,拍后背。
“怎么样?看到啥了?没出事吧?”周氏急切地问,声音还在发抖。
沈清辞喝了几口热水,缓过气来,才心有余悸地将晚上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如何听到动静、闻到味道、看到小船和黑影,以及最后如何惊险地躲过搜查、侥幸逃脱。
周氏和沈厚德听得脸色煞白,后怕不已。
“天爷啊!真有人往河里倒脏东西!”周氏拍着大腿,又气又怕,“这帮杀千刀的!这是要断全镇人的活路啊!”
“幸亏……幸亏那群水鸟啊!”沈厚德也后怕得直搓手,“不然阿辞就……”他不敢再说下去。
“爹,娘,现在不是后怕的时候。”沈清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变得锐利,“我虽然没看清他们倒的是什么,但那股石灰似的刺鼻味儿绝对错不了!他们肯定是在污染河水!这事必须立刻告诉里正大人!”
“对!对!明天一早就去镇公所!”周氏连连点头。
“不能等明天!”沈清辞斩钉截铁地说,“万一他们今晚还有动作,或者明天一早就扩散开了呢?必须现在就去!里正大人不是明天才从县衙回来吗?我们直接去他家!”
这个决定让周氏和沈厚德都愣住了。深更半夜去敲里正家的门?
“这……这合适吗?”周氏有些犹豫。
“顾不了那么多了!”沈清辞站起身,虽然身体还在微微发抖,但眼神无比坚定,“这是关乎全镇人性命的大事!里正大人会明白的!爹,娘,你们在家等着,我现在就去!”
“不行!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沈厚德立刻反对,“我跟你一起去!”
最终,决定由沈厚德陪着沈清辞,立刻去里正家。周氏在家守着沈安。
父女俩再次走出家门,踏着夜色,急匆匆地向位于镇中心的里正宅邸走去。深夜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打更人遥远的梆子声。沈清辞的心依旧跳得很快,但这一次,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沉重的责任感和紧迫感。
来到里正家气派的黑漆大门外,沈厚德深吸一口气,上前用力叩响了门环。寂静的夜里,叩门声显得格外响亮。
过了好一会儿,里面才传来门房带着睡意和不耐烦的呵斥:“谁啊?大半夜的!有什么事明天再来!”
沈清辞上前一步,提高声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清晰而焦急:“麻烦通禀王里正!有十万火急的要事禀报!关乎全镇饮水安危!刻不容缓!”
门内沉默了片刻,似乎被“饮水安危”几个字震住了。接着,传来一阵脚步声和低语声。又过了一会儿,大门上的小窗被打开,门房睡眼惺忪但带着惊疑的脸露了出来:“你们是……?”
“我们是镇西头沈记卤味铺的,有要事必须立刻面见里正大人!”沈清辞急切地说。
门房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等着!我去禀报老爷!”
大门再次关上。沈清辞和父亲站在冰冷的夜色中,焦急地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刻都显得无比漫长。里正会相信他们的话吗?会立刻采取行动吗?
不知过了多久,大门终于“吱呀”一声打开了。门房侧身让开,低声道:“老爷请你们去花厅说话。”
沈清辞和沈厚德对视一眼,心中稍定,立刻迈步走进了里正家的大门。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这场深夜的紧急禀报,将会掀起怎样的波澜,又将把他们卷入一个更深的漩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