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赵氏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破口大骂，“好你个沈厚德！周氏！还有你这个鬼精的丫头！合起伙来蒙骗老娘是吧？翅膀硬了？想分家单过了？我告诉你们！没门！只要我老婆子还有一口气在，这个家就散不了！地契呢？给我交出来！”
沈厚德紧紧捂着胸口放地契的地方，倔强地抬起头，眼泪混着汗水流下来：“娘！地契不能给您！这地是儿子一家用命挣来的！您要打要骂，儿子认了！可这地……是儿子给您孙子安安留的根啊！”他第一次在母亲面前如此强硬。
“根？我看你们是想刨老沈家的根！”赵氏气得浑身发抖，抓起桌上的茶杯就要砸过去。
王氏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帮腔：“哎哟，二弟，二弟妹，你们这可太不应该了！有钱不交给娘，自己偷偷置产业，这眼里还有没有长辈了？”
眼看局势就要失控，沈清辞猛地又磕了一个头，提高声音道：“奶奶！您听我说完！这地买了，不代表我们要分家！咱们还是一家人，该孝敬您的一分不会少！只是……只是咱们二房人口多了，挤在一起，活计也施展不开。有了这块地，咱们可以先慢慢攒钱，将来哪怕盖两间小屋，也能让金宝哥将来成家宽敞点，咱们也能继续孝顺您老人家啊！”
她这话，既表明了不离家的立场，又暗示了对大房未来的好处，试图分化可能形成的“统一战线”。
赵氏举着茶杯的手顿住了，她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二儿子一家，尤其是那个眼神清澈、句句在理的孙女，胸中的怒火和一种被冒犯、被脱离掌控的恐慌交织在一起。她精明一世，岂会看不出二房这是铁了心？硬抢地契？里正做过见证的契书，她抢来也没用。真把他们逼急了……
她重重地把茶杯顿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所有人一颤。她喘着粗气，眼神阴鸷地在几人身上扫过，最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好！好！你们能耐了！地，既然是你们‘挣’的，老婆子我管不着！”
这话让沈厚德和周氏一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赵氏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盆冰水浇下：“但是！既然你们有能力置办产业，从下个月起，交到公中的份子钱，翻一倍！还有，金宝眼看要说亲了，聘礼、酒席，你们做叔叔婶婶的，得出大头！要是敢说一个不字……”她冷笑一声，没再说下去，但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加倍份子钱！承担大房聘礼！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周氏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沈厚德也僵在原地，嘴唇哆嗦着。
沈清辞心里也是一沉，知道这是奶奶的报复和拿捏。但她更清楚，这已经是眼下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地，保住了！虽然代价巨大。
她暗中扯了扯父亲的衣角，示意他答应。
沈厚德接收到女儿的暗示，咬着牙，重重磕下头去，声音嘶哑：“儿子……听娘的！”
一场风暴，以二房惨胜告终。地契保住了，但未来的日子，注定要背负更沉重的枷锁。
回到小屋，周氏瘫坐在炕上，无声地流泪：“翻一倍……还要出聘礼……这得攒到啥时候才能盖房啊……”
沈厚德蹲在墙角，抱着头，背影写满了疲惫和屈辱。
沈清辞却相对平静，她扶起母亲，语气坚定：“娘，别哭！地保住了，就是最大的胜利！钱没了可以再挣！只要地是咱们的，希望就在！往后的日子是难，但咱们一家人拧成一股绳，没有过不去的坎！”
摊牌的时刻终于过去，代价沉重，但曙光已现。只是，这通往曙光的路，布满了奶奶设下的荆棘，注定要走得更加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