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水泽秘境时,水汐赠予的水泽核心碎片还在黄叶的掌心泛着淡蓝微光,碎片里似乎封存着水泽的呜咽——那是被暗水能量污染的水域发出的悲鸣。众人沿着林灵手绘的路线向西而行,脚下的土地逐渐从水泽边缘的湿润泥泞,变成了干燥龟裂的黄土,路两旁的植物也从稀疏的水生草本,变成了枯死的灌木——它们的枝干扭曲发黑,树皮上凝结着一层淡紫色的结晶,那是暗水能量渗透进植物内部后留下的痕迹,风一吹,枝干就会“咔嚓”断裂,碎成带着腥气的粉末。
“这地方的暗水能量浓度,比水泽边缘高了至少三成。”李沐激活战甲的环境探测功能,淡蓝色的全息屏幕悬浮在他身前,上面跳动着一组组数据,“土壤里的暗水残留时间大概在七天前,说明机械神教的巡逻队近期频繁经过这里。你们看地面的履带印——间距比之前遇到的机械兵宽,应该是重型运输机甲留下的,他们可能在往某个据点运送物资。”
众人顺着李沐指的方向看去,干燥的黄土上果然印着两道深约三厘米的履带痕,履带痕的边缘还残留着暗紫色的油渍,那是机甲泄漏的暗水能量驱动液。履带痕一直延伸向远方,最终消失在一片灰蒙蒙的雾气里,雾气中隐约能看到轮廓模糊的村落剪影——那是他们此行遇到的第一个废弃村落。
走近村落时,一股混杂着腐朽与金属锈蚀的气味扑面而来。村落的外围围着一圈用断木和铁丝网组成的简陋栅栏,铁丝网早已被暗水能量腐蚀得千疮百孔,上面还挂着几片破旧的麻布,麻布的颜色原本该是白色,如今却被染成了暗紫,风一吹,就像招魂的幡旗般摇晃。栅栏的入口处倒着一根木质的门柱,柱子上刻着模糊的图案——像是一家三口手牵手的剪影,只是图案的下半部分已经被暗水能量腐蚀,变成了漆黑的空洞。
“这应该是村民自己建的栅栏,想挡住机械兵,可惜……”绿芽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栅栏的断木,木头上还残留着新鲜的锯痕,显然是仓促搭建的。她试着将一丝木元素注入断木,可木元素刚接触到木头,就像遇到烈火的雪般瞬间消散,断木的表面甚至冒出了淡淡的紫烟——暗水能量已经彻底渗透了木材的内部,连最基础的生命气息都被吞噬了。
村落里的房屋大多是低矮的土坯房,屋顶的茅草早已枯黄,有几间房屋的屋顶已经塌陷,露出了里面发黑的梁木。土坯房的墙壁上布满了弹孔和划痕,有的墙壁上还残留着暗红色的印记,李阳用手指蘸了一点印记,放在鼻尖闻了闻,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是血。凝固的时间不长,大概在三天前。”
众人沿着村落的小路往里走,脚下不时会踢到散落的杂物:掉在地上的陶碗,碗沿缺了一个口,里面还残留着半干的褐色粥渣;摔成两半的纺车,纺轮上还缠着一缕未纺完的麻线;还有一只掉在门槛边的布鞋,鞋底磨得很薄,鞋尖处缝着一块补丁,显然是孩子穿的鞋子。最让人心头一紧的是在一间房屋的窗台下,放着一个巴掌大的布偶——布偶是用粗麻布做的,眼睛是两颗黑色的小石子,身上缝着五颜六色的碎布,布偶的一只胳膊已经掉了,掉在旁边的黄土里,上面还沾着几根浅棕色的头发。
“这是孩子的玩具……”李阳弯腰捡起布偶,布偶的布料已经变得干硬,却还能摸到里面填充的柔软棉絮,“看布料的磨损程度,孩子应该经常抱着它。”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布偶的眼睛,小石子微微晃动,像是在无声地控诉,“机械神教到底对这里的村民做了什么?”
“不止是抓走那么简单。”赵影突然停下脚步,指着一间房屋的门框,门框上贴着一张泛黄的纸,纸上用炭笔写着歪歪扭扭的字,只是大部分字迹已经被暗水能量腐蚀,只能辨认出零星的词语:“……暗水神……祭祀……喝……不喝……带走……”赵影的指尖泛起淡紫微光,她用空间能量小心地剥离纸上被腐蚀的部分,勉强拼凑出完整的句子:“每月初一、十五,需到据点参加‘暗水神’祭祀,每户需缴纳半袋粮食,祭祀时需喝下‘神赐之水’,不服从者,由机械兵带回据点‘净化’。”
“‘神赐之水’就是暗水能量液,‘净化’就是做实验。”黄叶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他想起岩鼠部落老岩鼠说过的话——机械神教用村民做暗水能量融合实验,成功的就变成傀儡,失败的就会被直接丢弃。他走到那间房屋的门口,轻轻推开虚掩的木门,木门“吱呀”一声发出刺耳的声响,像是不堪重负的呻吟。
房屋里的景象比外面更令人心惊:土炕上的被褥早已发霉,散发出刺鼻的气味;炕边的桌子上放着一个陶壶,壶口残留着淡紫色的液体痕迹;地面上有几道拖拽的痕迹,痕迹的尽头是一扇紧闭的地窖门,门把手上还缠着一根女人的长发。
“有人躲在地窖里!”张强立刻举起能量枪,警惕地盯着地窖门,手指扣在扳机上——他担心里面藏着机械兵或者被改造的傀儡。
黄叶却抬手拦住了张强,他走到地窖门前,轻轻敲了敲门板,声音放得柔和:“里面有人吗?我们是来对抗机械神教的,不会伤害你。”
地窖里没有任何回应,只有隐约的呼吸声和布料摩擦的声音。黄叶又敲了敲门板,补充道:“我们刚从水泽秘境来,还见过岩鼠部落的朋友,如果你知道反抗者的消息,或许我们能帮上忙。”
过了大约半分钟,地窖门才缓缓打开一条缝隙,一道浑浊的眼睛从缝隙里探出来,警惕地打量着众人。那是一位老人,他的头发和胡须都已花白,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像是被岁月和苦难刻满的沟壑。老人穿着一件破旧的麻布外套,外套上打着十几个补丁,露出的手腕细得像枯柴,他的嘴角还沾着一点褐色的药渣,咳嗽时肩膀会剧烈地颤抖,仿佛下一秒就会垮掉。
“你们……真的是来对抗机械神教的?”老人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从地窖里慢慢爬出来,动作迟缓而僵硬,“前几个月也有自称‘反抗者’的人来,结果是机械神教的探子,把藏在这里的村民都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