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卡就是半个多月。
晏明洲让陈默去打听情况,得到的理由千奇百怪,个个冠冕堂皇:“对不起啊晏顾问,最近我们正在对王府井地区的整体规划进行新一轮调整,您的项目需要暂时搁置,等规划确定了再说。”
“哎呀晏先生,真不巧,您看中的那块地,地质勘探有了新发现,探,这个时间不好说。”
“晏顾问,我们非常欢迎您的投资!但您也知道,市中心的项目牵一发而动全身,关系到首都形象,我们必须慎之又慎,还需要再开几次专家论证会确保万无一失。”
陈默气得直跺脚:“老板,他们就是故意刁难!哪有这么多巧合?”
晏明洲坐在国宾馆的套房里,看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枝,他早就料到四爷会出手,没想到对方动作这么快,手段这么隐蔽。
这些借口听起来无懈可击,可每一个都掐在了关键节点上,明摆着就是不让项目推进。
“是四爷他们干的。”顾岩把一叠调查资料拍在晏明洲面前,脸上满是无奈和歉意,“我托人查了半个多月,市规划委员会里分管备案审批的三个副主任都是四爷他爹当年的老部下,还有一个是他爹的警卫员,后来转业到了规划委,只要四爷那边不点头,你的项目别想过备案这关。”
资料里附着四爷的照片和详细背景,董建军,四十多岁,穿一件普通的蓝色夹克,留着利落的板寸,长相平平无奇,扔在人堆里根本不会有人多看一眼。可那双眼睛里透着一股京城爷们特有的混不吝,带着傲气,嘴角还挂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嘲讽。
“有意思。”晏明洲拿起照片,指尖划过四爷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没想到对方这么直接,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更没想到第二天就接到了四爷亲自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的声音客气得挑不出半点毛病,带着浓浓的京腔:“哎哟,是晏顾问吗?您好您好!我是小董啊,董建军!久仰您的大名,您捐两亿美金搞文化复兴的壮举我们全京城的人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晏顾问,您来京城这么久了,我一直想请您吃顿饭,当面跟您请教请教,可又怕您太忙不敢打扰,正好今儿个我攒了个局,都是几个朋友,想跟您认识认识,不知道您肯不肯赏脸啊?”
有些事躲是躲不开的,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出击,看看对方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晏明洲笑着答应了:“董先生客气了,能赏脸吃饭是我的荣幸,时间地点您定。”
饭局设在后海的一家私房菜馆,门口没有招牌,只有一个不起眼的朱红色木门,一看就不对外开放。
推开大门里面别有洞天,小小的院子里种着翠竹,搭着小桥流水,曲径通幽,角落里摆着石桌石凳,透着低调的奢华,显然是自己人才知道的隐秘场所。
四爷董建军亲自在门口迎接,一见到晏明洲就快步上前,双手紧紧握住他的手,力道大得有些刻意,像是在宣示主权:“晏顾问!可把您盼来了!您能来,真是让我这小院蓬荜生辉啊!”
酒桌上,董建军表现得滴水不漏,频频给晏明洲敬酒,恭维话一套接一套:“您是我们做生意的榜样,有格局、有情怀,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您尽管开口,我董建军绝不含糊!”
可酒过三巡,话里的试探就变成了赤裸裸的威胁。他夹了一口菜,慢悠悠地说:“晏顾问,您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肯定懂规矩,这北京城啊跟国外不一样,水深得很,人情关系比合同文件管用多了。”
“您是天上的龙,我们呢就是这池子里的坐地虎,龙来了我们肯定欢迎,也愿意给龙腾地方,但您也得体谅体谅我们这些地头蛇不是?这池子就这么大,您要是把水都占了,我们这些人可就没地方待了。”
他话说得委婉,眼神里的威胁却再明显不过,京城的蛋糕就这么大,你一个外来的过江龙别想动我们的既得利益。
晏明洲只是微笑着听,偶尔点头附和,手里的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夹着菜,心里却已经有了计较,跟这种人讲道理没用,得用他们能看懂的方式亮出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