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已经降临,无人能逃。
东京市郊一处占地广阔围墙高筑的日式庄园内,这里是山田信夫的私人官邸,院子里种着几棵百年樱花树,石灯笼在晨光下泛着冷光,原本该是和往常一样宁静祥和的清晨。
山田信夫穿着一身素色的真丝和服跪坐在铺着京都手工榻榻米的茶室里,面前摆着一套价值千万日元的古董茶具,那是他去年从拍卖会上拍来的国宝级大师的作品。
他手里拿着竹制茶杓正准备进行每日例行的茶道仪式,动作缓慢而优雅。
他昨晚一夜未眠,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精神却异常亢奋。在他看来,股价暴跌只是暂时的,只要熬过舆论的风头,只要三井银行的贷款能续上,他有的是办法把股价拉回来,毕竟山田财团扎根日本几十年,这点风浪还掀不翻他的船。
至于那个华国小子晏明洲……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就在他拿起茶碗准备往里面注水时,茶室的障子门被猛地粗暴拉开!
哗啦一声,木质门轴发出刺耳的断裂声。
他的首席秘书,一个连走路都不会发出声音向来以沉稳着称的中年男人,此刻头发凌乱领带歪在一边,连滚带爬地冲进来,膝盖在榻榻米上磕出青印也顾不上,手里攥着一份《朝日新闻》,脸色白得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
“社……社长……”
山田信夫眉头一皱眼底闪过一丝怒意,刚想呵斥他的失礼,在他进行茶道时打扰,这是对他最大的不敬。
可当他的目光扫过那份报纸的头版,看到那行血色标题和照片时,他手里的茶碗哐当一声掉在榻榻米上,滚烫的茶水溅湿了他的和服下摆,他却浑然不觉,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咒,瞬间僵住。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他死死地盯着那张报纸里的内容,盯着老工人脸上的绝望,瞳孔在短短几秒钟内从正常大小收缩到最危险的针尖状,眼底的血丝像蛛网一样蔓延开来。
“啊——!”
一声不似人声野兽般的咆哮突然从山田信夫的喉咙里爆发出来!那声音嘶哑得像被撕裂。
他猛地站起身胳膊一扫,面前那套价值千万的古董茶具瞬间被扫落在地,茶杯、茶碗、茶杓碎了一地溅得到处都是。
他还不解气,像一头发了疯的公牛在狭小的茶室里疯狂地打砸,名贵的樱花挂画被他一把扯下来撕成碎片,精致的青瓷插花被他一脚踩烂,花瓣和泥土混在一起,连那扇名贵的障子门都被他抬起脚狠狠踹出一个大洞木屑飞溅。
直到茶室里再也没有一件完整的东西,地上全是碎片和垃圾他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胸膛剧烈起伏。他一把抢过秘书手里的电话,手指因为愤怒而颤抖,好不容易按对号码,接通的瞬间疯狂的杀意从声音里喷薄而出:“给我查!立刻查!不惜一切代价把那个泄露消息的内鬼揪出来!我要知道他是谁,住在哪,家里有什么人!”
“查到以后,别让他死得太痛快!我要把他千刀万剐,让他知道背叛我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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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东京的狂风暴雨相比,港城寰宇星娱这里却是风平浪静。
巨大的电子屏幕被分成两半,左边实时转播着日本NhK电视台的早间新闻,画面里山田财团总部门口挤满了举着牌子的抗议民众,记者们举着话筒往里面冲,保安组成人墙阻拦,混乱的场面看得人眼花缭乱,右边则是山田会社的股价走势图,一片刺眼的绿色静止在跌停板上,
联盟的老板们围在屏幕前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咖啡,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幸灾乐祸。
“啧啧,真惨啊,昨天还说要跟咱们斗到底,今天就被按在地上摩擦了。”王老板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痛快,手指还在屏幕上点了点,“你看这卖单,根本没人接,山田财团这次是真完了。”
“活该!谁让他们当初那么嚣张,在港城做空咱们的股票,现在轮到他们自己倒霉了!”李老板更是直接拍手叫好,想起之前被山田财团打压的日子,嘴角都快咧到耳根。
晏明洲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他靠在窗边的真皮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温牛奶,米白色的衬衫领口解开两颗扣子显得格外从容。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屏幕,直到联盟老板们讨论得差不多了,他才缓缓转过头,目光扫过那些脸上写满崇拜和敬畏的老板们,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各位,这还只是开始。山田财团欠我们的,要一点一点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东京,山田财团总部大楼财务部,佐佐木副部长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百叶窗拉得严严实实只留一条缝隙透进微弱的光。
他面前的办公桌上摊着一份被翻得皱巴巴的《朝日新闻》,第六版的黑色方框被他用红笔圈了又圈,的汗,连握着笔的手指都在发抖,笔尖在纸上划出歪歪扭扭的线条,他盯着报纸上那些触目惊心的照片和文字,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往上冒顺着脊椎爬到后脑勺,让他浑身发冷。
他没想到晏明洲的手段竟然这么狠辣决绝,不仅要在股市上打垮山田财团,还要用舆论把他们钉在耻辱柱上,连一点翻身的机会都不留,这是要将山田财团连根拔起,让他们永无翻身之日!
他更清楚,山田信夫现在已经疯了,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清查内鬼,那些录音、会议纪要只要稍微追查很容易就能查到他头上,毕竟挪用工程款联系黑道处理工会这些事都是他亲手办的。自己暴露的风险每分每秒都在增加,他再也坐不住了,心脏怦怦狂跳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他借口去洗手间,起身时差点撞翻椅子,快步走到消防通道的楼梯间,这里没有监控是整个大楼最隐蔽的地方。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部一次性的预付费电话,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以防万一,手指抖着按出周烨留给他的秘密号码,每按一个数字都要四处看一眼,生怕被人发现。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那边传来周烨冷静的声音:“哪位?”
佐佐木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发颤,“是我!佐佐木!我要立刻离开日本!现在!马上!”
“你们答应过我的,只要我提供消息就帮我安排后路!现在山田信夫已经疯了,再不走我就完了!你们必须安排我走!”
就在佐佐木攥着电话焦急地等待周烨答复指甲都快嵌进掌心时,山田财团总部大楼最顶层一间从不对外开放的密室里,一场秘密紧急会议正在悄然进行。
密室里没有开灯,只有办公桌上的台灯亮着一圈微弱的光照亮了几位头发花白的元老级董事的脸。他们都是跟着山田信夫父亲打天下的老人,手里握着山田财团不少股份。
会议桌上只有一个黑色的文件夹,上面印着紧急预案四个字。
没有人讨论如何应对舆论危机,也没有人提议怎么联系银行挽救股价,这些在现在看来都已经是无力回天的挣扎。
坐在主位的董事长老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声音低沉严肃:“今天找大家来,只有一个事。”
“现在外面的怒火已经压不住了,政府那边也开始施压,再不想办法,我们所有人的身家都要跟着陪葬。”
“所以,我们要讨论的是——”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文件夹上,一字一句地说道:“是否要把小泉纯一郎推出去当替罪羊平息这场风波,只有牺牲他才能保住社长,也保住我们这些人的利益。”
密室里瞬间陷入死寂,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表情,却在桌下紧紧攥着拳头,这个决定将直接决定山田财团的未来和他们每个人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