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明洲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就着昏黄的灯光,用铅笔和尺子一笔一划地手绘了一份极其详尽的计划书。
等到白天,他再次召集了晏卫国和几个堂哥,将这份规划书摊在了他们面前。
“大伯,哥,我过段时间可能就要常驻市里了,但厂子这边不能没人管,更不能没了方向。”
他指着规划书上的第一部分,说道:“这是产品升级计划,我们的机关迷城虽然火,但不能总吃老本。我计划每半年就要推出一款全新的核心产品,这是我画好的几款新品图纸,有适合低龄儿童的,有更复杂的齿轮传动模型,还有专门针对女孩子的换装布娃娃……”
“这是产能扩张计划。”他又指向第二部分,“等咱们的新厂房盖好,我要再引进两条生产线,把我们的日产量从现在的一千套提升到五千套!只有量上去了,我们才能满足全国乃至海外的市场需求!”
“还有这个最重要,品牌建设。”他点了点第三部分,“我们的厂子,不能只是一个生产东西的地方,它得有自己的名字,自己的脸面!我打算,等咱们的新楼盖好,第一件事就是去邮电局申请安装一部电话!”
“装电话?!”晏卫国再次被震惊了,“明洲,那玩意儿可贵得很!光是初装费就得好几千块!咱们厂……有必要吗?”
“非常有必要!”晏明洲的语气异常坚定,“以后咱们的客户越来越多,遍布全国,他们想跟咱们联系,总不能每次都写信吧?一来一回半个月,黄花菜都凉了!有了电话,信息才能畅通!生意才能做得更大!”
“我已经打听过了,初装费大概在两千到三千块,这笔钱我已经提前从我个人的账上预留出来了,专门用来装电话!”
晏卫国几个人呆呆地看着那份画满了图纸,写满了密密麻麻文字的规划书,又看了看晏明洲那张平静而自信的脸。
他们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完全不够用了。
他们还在为盖一栋二层小楼而激动不已,而这个年轻的侄子,他的目光却早已投向了三年之后,投向了全国甚至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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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县玩具厂最近的气氛有点怪。
尤其是对厂里的几个核心管理人员来说,这种感觉尤为明显。
他们发现,厂里真正的主心骨,那个仿佛无所不能的晏明洲,最近好像……变懒了。
他不再天天盯着生产线,也不再亲自去处理那些鸡毛蒜皮的杂事,更多的时候他只是一个人待在办公室里写写画画,或者捧着一杯茶看着窗外那片正在热火朝天打地基的工地发呆。
这天下午,一车间的组长李富贵和二车间的组长张大壮,就为了半车刚从县木材厂拉回来的烘干杨木,在仓库门口吵得是脸红脖子粗。
“这批料子是我们一车间早就跟采购说好了的!凭什么你们二车间要来横插一杠子?”李富贵叉着腰,嗓门嚷得整个厂区都能听见。
“啥叫你们预定了?木料拉回来就是厂里的!我们二车间那批出口香港的机关迷城订单催得急,用点好料子怎么了?”张大壮也不甘示弱。
眼瞅着两个人就要动手,作为车间总负责人的晏建军,满头大汗地从车间里跑了出来。
“别吵了!都别吵了!”他夹在两个人中间,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都是为了厂里好,有话好好说嘛!”
李富贵一看晏建军来了,立刻就告状:“建军哥,你可得给我们评评理!这批料子是咱们说好了留着做下一批魔方和鲁班锁的,那也是供销社的订单!他们二车间不能因为是出口的单子就把好料子全抢了去啊!”
张大壮立马反驳:“供销社的订单能缓缓,我们出口的订单能缓吗?那可是港商的单子!是厂长亲自抓的重点!要是延期了,丢的是咱们整个厂的脸!”
两个人都觉得自己有理,谁也不让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