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南与李铭会面的同时，毛向阳也正在与左派见面。
毛向阳代表着上级，左派见面就热情招待。
山珍海味、美味珍馐，好酒好菜，全部摆在了桌子上。
傍晚，毛向阳独自一人走在略显杂乱的街头。他看着周围为生活奔波劳碌的市民，看着那些在霓虹灯下寻求片刻欢娱的年轻人，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和悲凉。
他曾听老一辈说过，几十年前，这里的左派同志是何等的热血沸腾，心中有火，眼里有光。他们组织工人，宣传理想，在艰难的岁月里相互扶持，坚信能开创一个更好的未来。
可现在呢？
组织涣散，人心浮动。
他们脱离了工人，脱离了市民，只考虑怎样拉拢上层。
“怎么会变成这样……”毛向阳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痛心。他掏出烟，点燃，狠狠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更加黯淡。
他想起临行前，一位老领导的嘱托：“去看看，看看我们的同志，还记不记得当初是为了什么出发。”
现在看来，很多人，或许已经忘了。
他们失去了与最广大基层群众的血肉联系，也就失去了力量的源泉。
这样的组织，如何能担当得起时代赋予的使命？如何在即将到来的巨大变革中，守住阵地，甚至有所作为？
港英派势大，左派被挤压到边角，却不真正沉入群众中，只想拉拢上层，未来堪忧。
……
毛向阳带着沉重的心情，在元朗街头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天色完全暗下，华灯初上。他抬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打算返回住处。
“师傅，去九龙酒店。”毛向阳拉开车门坐进后排，声音有些疲惫。
“好，坐稳啊先生。”司机正是宋子豪，刚帮龙四摆脱嫌疑，就迫不及待地出来营业了。
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
宋子豪看出了这位乘客心事重重，他打开了话匣子：“先生是从内地来的吧？”
毛向阳好奇地睁开眼：“你怎么知道？”
宋子豪微笑：“气质，你和我两位朋友气质很像。内地来人和港岛土生土长的人，气质差别还挺大的。”
毛向阳：“没想到，司机同志有内地来的朋友，他们在过得怎么样？”
宋子豪：“在混社团，但过得挺好的。”
毛向阳：“在混社团？我虽然初来乍到，但也知道社团不是什么好人吧？”
宋子豪：“社团和好人坏人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整个港岛，大大小小社团几十个，四五十万的古惑仔，背后的家庭涉及一百多万人口，占据四分之一或者五分之一的港岛人口。”
宋子豪一边开车，一边像是拉家常般说道：“整个港岛的基础行业都和社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当年在弯弯坐过牢，现在还不是开出租。”
他的语气里没有炫耀，只有一种经历过风浪后的平静和满足。
这话让毛向阳微微一怔，重新打量了一下司机。一脸沧桑，看起来不太像出来混的人。
“到了，先生，九龙酒店。”宋子豪稳稳地停下车。
毛向阳回过神来，付了车费，下车前，他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师傅，你觉得社团为什么会出现？”
宋子豪摇头微笑，这个问题他哪回答得出来？
这是政治问题，还是经济问题，谁能说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