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伟无奈地摇摇头,一夹马腹,带着小吴沿着来路嘚嘚而去。
这个老李,到哪都是个不肯安分的主。
不过也正是这股子劲儿,才让他带出了新一团这样的铁血部队。
看着丁伟远去的背影,李云龙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眼神变得复杂,有欣慰,有信任,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自己的老战友一个个的带着部队在外面打着仗,而自己却被圈在这被服厂里,干些妇女的针线活。
李云龙转身,又看到了地上那件被他扯破的军装,火气“噌”一下又上来了,朝着车间方向又是一嗓子:
“都愣着干什么?
赶紧干活!
做不好,今天谁也别想吃饭!”
李云龙一直站在门口,直到马蹄声消失在夜色中,这才转身回屋。
山风吹来,带着田野的气息,让丁伟因酒意而微烫的脸颊感到一丝清凉。
他回头望去,被服厂那座山坳已经隐在了暮色之中,只有那“嗡嗡”的缝纫机声,似乎还在耳边若有若无地回响。
李云龙提供的关于鬼子可能调动的信息,与他心中的判断不谋而合。
这让他更加确信,野狼峪那一仗,必须打,而且必须打好。
这不仅关乎物资,更关乎新一团能否在接下来的变局中站稳脚跟,甚至关乎更多战友和百姓的安危。
他想起了李云龙提到王承柱时泛红的眼圈,想起了那些在苍云岭、在无数大小战斗中牺牲的弟兄们。
肩膀上的担子,又沉了几分。
“团长,咱们直接回团部吗?”
警卫员小吴的声音打断了丁伟的思绪。
丁伟勒住马,看了看天色:
“先不回。
去一趟一营驻地,看看张大彪他们把这次作战总结弄得怎么样了,顺便也看看一营的战士们。”
一营是新一团的尖刀营,全团的主力营,他得把从老李那里摸来的“底”,尽快用到实处。
从一营开始,把新一团这股绳,拧得更紧些。
“是!”
两匹马轻快地跑了起来,踏着夕阳的余晖,消失在蜿蜒的山道尽头。
一营的驻地离被服厂不算太远,快马加鞭下,没过多久,点点灯火和隐约的喧闹声便从前方山坳里传了出来。
还没到营部门口,就听见张大彪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在训话,中气十足,隔着老远都震得人耳朵嗡嗡响:
“都他娘的给老子听好了!
别以为打了场胜仗就能翘尾巴。
看看你们今天白天的战术动作,那叫一个稀松。
尤其是二连,侧翼迂回慢得跟老娘们儿逛街似的。
要是真碰上鬼子的精锐,你们早就被包了饺子了!”
丁伟勒住马,和小吴在营部外的一片阴影里停下,静静地听着。
只见空地上火把通明,一营的连排干部们站得笔直,张大彪叉着腰,在他们面前来回踱步,唾沫星子在火光下四处飞溅。
“营长,咱们不是刚打完胜仗,弟兄们想着……”
一个年轻连长小声嘟囔了一句。
“想着什么?
想着领赏?
想着歇口气?”
张大彪猛地停下脚步,眼睛瞪得像铜铃,
“放屁!
小鬼子会让你歇着吗?
团长说了,接下来还有硬仗要打。
就你们现在这吊儿郎当的样子,上去给鬼子送菜啊?”
张大彪越说越气,指着刚才说话的连长:
“你!王猛!
别以为我没看见,今天收缴战利品,就你手下的兵毛手毛脚,差点跟一连的人起冲突。
纪律呢?老子的脸都让你们丢尽了!”
那二连连长王猛被骂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吭声。
丁伟暗暗点头,李云龙说得没错,张大彪带兵严厉,眼里揉不得沙子,是员猛将。
就是这火爆脾气,确实需要有人适时地敲打和引导。
丁伟轻轻一夹马腹,马蹄声惊动了空地上的人。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