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亚楠肩扛锄头,站在青铜殿千级台阶下冷笑。
所谓“青铜殿”根本是座倒插在地面的巨型青铜剑!剑格处延伸出十二根锁链,每根锁链都捆着一尊小山般的青铜鼎,鼎内翻涌着粘稠血雾。
最诡异的是——
五个孩子正扒在青铜鼎边缘,小脸兴奋得通红!
“娘亲快看!”麦壳胎指着鼎内,“是姐姐!”
李亚楠的剑气差点劈歪。
只见鼎内血雾中沉浮着枚巨茧,茧身缠绕的金纹赫然是放大的麦穗图腾。透过半透明茧衣,隐约可见少女轮廓——她双手抱膝蜷缩其中,发梢垂落的每根发丝都流淌着混沌气息。
“……怎么回事?”李亚楠的剑尖抵在最近那根锁链上。
枯荣胎突然从鼎沿跳下来,小手“啪”地拍在青铜地面。
刹那间——
整座青铜殿亮起蛛网般的金纹!无数麦须从地底钻出,在空气中交织成模糊画面:
郑俊硕浑身是血跪在殿中,颤抖的手指插入心口,硬生生挖出半颗神核塞进青铜鼎……
画面闪烁,切换到他更年轻时的模样——
那时他还穿着粗布短打,用锄头在荒原上犁出第一道沟壑。身后跟着个穿红裙的小女孩,女孩蹦蹦跳跳去抓空中飘散的麦芒……
“咔!”
李亚楠捏碎了浮现眼前的最后一幅画面。
她盯着掌心血迹中的记忆碎片——那是郑俊硕被九幽寒气侵蚀神魂时,依然固执地一遍遍重复:“阿蛮乖,等爹爹把你娘亲找回来……”
原来如此。
所谓的“五胎”,从不是他们最初的孩子!
“轰——!!!”
青铜鼎突然剧烈震颤!
巨茧表面的金纹急速暗淡,取而代之的是蛛网般的黑线。锁链哗啦啦绷直,鼎内血雾翻涌如沸!
“不好!”心窍胎的七枚晶体同时炸裂,“姐姐要醒了!”
几乎是同一时刻,葬神原东方升起十二道血柱——那是十二都天神煞被强行召唤的征兆!
李亚楠脸色剧变。
郑俊硕在峡谷同时对上太虚门十二尊古神,还分神催动埋在此地的后手……
那男人疯了不成?!
“娘亲!”焚魔胎突然抱住她小腿,“锄头!爹爹说要锄头才能……”
话音未落,李亚楠已经冲向中央巨鼎!
锈迹斑斑的锄头插入鼎内血雾的刹那——
整个葬神原的时间静止了一息!
难以形容的浩瀚意志降临青铜殿!
锄刃浮现出九枚被铁锈覆盖的太古神文,此刻正一枚接一枚亮起:
种、生、长、收、藏、灭、葬、祭、噬
李亚楠握锄的虎口崩裂,却死死压着锄柄不松手。她能感觉到有某种存在正通过锄头注视这里——不是郑俊硕,而是比神明更古老的……
巨茧突然传来清脆的碎裂声!
茧中少女睁开眼睛的瞬间,五个孩子齐声尖叫:“姐姐别吃娘亲!”
“……”
李亚楠的剑气停在少女眉心三寸。
这丫头居然和郑俊硕有七分像!
尤其是歪头打量人时,那种混着天真与残忍的神情……
“你身上有爹爹的味道。”少女忽然凑近她脖颈嗅了嗅,湿漉漉的发丝垂在李亚楠剑上,“是娘亲呀……”
随着这句话,疯狂蔓延的黑线突然停滞!
少女赤足踏出青铜鼎,十二根锁链自动绞成王座。她慵懒地翘起腿,指尖轻点——
峡谷战况立刻显现在半空!
画面中,郑俊硕半跪在血泊里,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
他面前漂浮着九粒金麦,每粒麦子都连着从他心口抽出的血线。太虚门骨冠老者的权杖贯入他腹部,杖尖滴落的血珠在半空就燃成金焰。
“最后一遍。”老者冷笑,“鸿蒙古种的培育……”
“培育你大爷!”郑俊硕突然抓住权杖往自己腹腔又捅进三寸,借着这股力道贴到老者耳边,“这么想知道?”
他染血的牙齿咬开舌尖,噗地喷出口血雾——
血雾中浮现的却不是秘法,而是一枚小小的青色剑印!
“李家的枯荣剑气?!”老者暴退已来不及。
剑印炸开的青光中,郑俊硕笑得猖狂:“想不到吧?老子媳妇的剑气——咳……早他妈种在我心脉里了!”
就在这道争取来的空隙间——
葬神原十二座青铜鼎同时轰鸣!
少女从王座起身,赤足踏出的每一步都让虚空扭曲。她伸手探入画面,竟直接穿过空间屏障,纤细的五指扣住骨冠老者天灵盖——
“爹爹说……”
樱桃小口忽然裂到耳根,露出满嘴螺旋状利齿!
“……偷我娘亲东西的,都要嚼碎骨头咽下去!”
“咔嚓!”
画面在颅骨碎裂声中戛然而止。
殿内死寂。
五个孩子抖得像鹌鹑,李亚楠的剑尖微微发颤。
少女收回手,吐出一小片骨冠残渣,表情又恢复乖巧:“我吃饱啦。”
她蹦跳到李亚楠面前,忽然将额头贴在她握锄的手背上。
无数记忆碎片涌入——
原来青铜殿是郑俊硕用第一纪元的弑神兵器改造的“育婴堂”,那些鼎里炼化过九千九百九十九尊古神!
阿蛮是第一个活下来的孩子。
在她之后,五个弟弟妹妹终于不必靠吞噬同类成活……
“现在娘亲信了吧?”少女歪头看她,“爹爹真的很努力在——”
话未说完,她突然转头看向殿外。十二都天神煞正从四面八方奔来,每一步都震得地动山摇!
阿蛮眯起眼睛,五指张开对准殿门:
“滚。”
神煞雕像齐刷刷跪地,青铜巨剑插进脑门以示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