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海的潮声带着咸涩的戾气,最近三天,整个军部都笼罩在一种紧绷的氛围里。内陆传来的通缉令复印件被传阅得卷了边——代号“狼王”,身高一米八五,左眉骨有一道月牙形疤痕,惯用一柄淬毒的短匕,更可怕的是他的作案手法:五年内杀害十七名追捕的警察,每次都能在重重包围中消失,如同鬼魅。这次,线报说他潜入了龙海,目标直指藏在军部机房的最高防御机密。
“这畜生简直是头疯狼。”张司令把通缉令拍在会议桌上,指节泛白,“内陆派来的协查文件里说,他杀完人还会在现场留下狼嚎录音,嚣张得没边!”
黑风攥着腰间的佩刀,指腹在刀鞘上磨出沙沙声:“机房已经加派了三层守卫,指纹、虹膜、声纹三重验证,就算他长了翅膀也飞不进去。”
我看着窗外翻涌的黑云,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狼王的档案里有句话让我格外在意——“擅长伪装,能在三分钟内模仿任何接触过的人的言行举止”。这种级别的对手,常规防御未必能奏效。
“雪儿那边有消息吗?”我问向通讯兵。这丫头三天前就说要去“逛机房”,之后就没了踪影,只留了句“放心,狼王交给我”。
“元帅说……让您别操心,她在玩一个‘猫抓老鼠’的游戏。”通讯兵递来一张便签,上面是雪儿歪歪扭扭的字迹,末尾还画了个吐舌头的笑脸。
我捏着便签纸,指尖有些发烫。五年前她在外历练,确实遇到过一个棘手的通缉犯,回来时胳膊上划了道深可见骨的伤,却笑着说“抓到只大狼崽子”。当时没细问,现在想来,恐怕就是这个狼王。
三天后的深夜,机房突然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是守卫的惊呼。我和张司令赶到时,只看到一个穿着维修服的男人趴在主机前,后脑勺肿起个乌青的大包,短匕从口袋里滑出来,在地上闪着冷光。而雪儿正蹲在他身边,用手帕慢条斯理地擦着一根铁棍,嘴角挂着点恶作剧得逞的笑。
“搞定。”她抬头看我,黑瞳在应急灯下发亮,“比想象中笨点,居然真信了假机密里的后门程序。”
此刻,刑房的铁链发出沉重的摩擦声。狼王被牢牢捆在刑架上,粗如拇指的玄铁锁链勒进他的皮肉,却仍挡不住他眼底的凶光。他醒了有一刻钟了,先是疯狂挣扎,接着开始冷笑,直到看清刑房里的阵仗——张司令、黑风、罗峰,还有龙海所有校级以上的军官,密密麻麻站了一屋子,每个人的眼神都像淬了冰的刀。
“有意思。”狼王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龙海的阵仗倒是不小,看来我狼王的面子还挺大。”他扭动着脖颈,扫视全场,“说说吧,是谁逮住的我?让老子死也死个明白。”
张司令刚要说话,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众人下意识地让开一条路,雪儿穿着银灰色的元帅常服,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走到狼王面前,停下脚步。
她比五年前高了不少,稚气褪去了些,眉眼间多了几分凌厉,但那双黑瞳里的神色,却和记忆中那个蹲在屋檐上啃苹果的小姑娘没什么两样——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审视,又藏着点不容错辨的掌控力。
“狼王,”她开口,声音清冽,像山涧的冰泉砸在岩石上,“想不到你竟然越狱了,还跑到离内陆这么远的龙海来,可真是辛苦你了。”
狼王猛地抬头,死死盯着她,眼神里先是疑惑,接着是警惕。这张脸太年轻了,年轻到让他无法将其与“逮捕者”联系起来,但那声音里的笃定,却让他莫名地心慌。
“只可惜,龙海是我的领地。”雪儿微微俯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黑瞳里闪过一丝戏谑,“从你踏入龙海的那一步起,就已经被我独自一人盯上了。我之所以现在才动手,是因为很无聊,想跟你玩玩罢了。”
她顿了顿,指尖轻轻敲了敲刑架的铁柱,发出“笃笃”的轻响:“五年不见,你的本事见长,能躲过三层守卫的巡逻,还能破解初级防火墙。但和我比,还差得远。”
最后那句话像重锤砸在狼王心上,他瞳孔骤缩,喉结疯狂滚动,盯着雪儿的脸看了足足半分钟,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接着爆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
“是你!竟然是你!”他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铁链被挣得哗哗作响,“哈哈!五年前的今天,你以江湖侠女的身份逮捕了我!穿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裙,手里攥着根锈铁棍,跟个小野猫似的!今天,你以龙海元帅的身份又逮捕了我!”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眼神里的疯狂褪去,只剩下一种近乎绝望的平静:“想不到,我还是败给了你!我狼王输了,输得心服口服,死而无憾!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刑房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惊得说不出话。张司令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老青,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五年前雪儿还在历练,怎么会和这通缉犯有交集?”
我看着刑架上的狼王,又看看雪儿挺直的背影,心里渐渐清晰。五年前她在外历练,化名“玖月雪”,确实帮内陆警方破过几个案子,当时传回来的消息里,有个案子提到“少女侠士智取连环杀手”,想来就是指这件事。只是没想到,那个杀手就是狼王。
“你还不明白自己错在哪,对吗?”雪儿直起身,从身后拿出一个U盘,在他眼前晃了晃,“你费尽心机从机房偷走的‘最高机密’,其实是我昨天下午编的假文件。里面除了能让你电脑蓝屏的病毒,什么都没有。”
狼王的眼睛猛地瞪大,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挣扎着想要扑过来,却被铁链死死拽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雪儿把U盘扔在地上,用鞋跟碾得粉碎。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我明明检查过……没有病毒……没有破绽……”
“那是因为你检查用的杀毒软件,也是我编的。”雪儿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你入住的客栈,老板是我的人;你买的地图,标注的路线是我画的;就连你昨天晚上吃的那碗面,汤里都加了让你反应变慢的草药。”
她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你以为的每一步‘侥幸’,其实都是我故意留给你的。就像五年前,你以为能从废弃工厂的通风管逃跑,其实那管道早就被我堵死了,只留了个能让你钻进去却退不出来的缝隙。”
狼王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球布满血丝。他死死盯着雪儿,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五年前被捕的屈辱,越狱后的得意,潜入龙海的谨慎,窃取机密的狂喜,到此刻发现一切都是骗局的绝望……这巨大的落差像一把重锤,彻底砸碎了他的精神防线。
“啊——!”他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声音不似人声,倒像受伤的野兽在哀嚎。接着,他开始疯狂地扭动身体,用头撞向铁柱,嘴里胡乱喊着“假的!都是假的!我没输!”,眼神涣散,显然是彻底疯了。
就在这时,刑房的门被推开,两个穿着内陆警服的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肩宽背厚,脸上带着道刀疤,正是内陆警局的局长孙老虎;他身边跟着个年轻女警,梳着利落的马尾,眼神锐利,是孙老虎的得力助手黄小桃。
“龙海的各位,辛苦了!”孙老虎抱拳行礼,声音洪亮如钟,“这狼王是我们内陆的心头大患,没想到藏到了龙海,还劳烦各位出手。这是上头批的悬赏,一亿,一分不少。”他身后的警员递过来一个密码箱,打开后,金灿灿的金条晃得人眼睛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