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德瑞被安置在村落边缘一间闲置的石屋内，门外有自卫队的队员轮流看守。她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或反抗，只是安静地接受了这份带着审视的“款待”。陈默让林曦为她处理了手臂和腿上几处不算严重的擦伤和淤青，并提供了清水和食物。
当夜，在伊森长老的小屋，陈默、林曦、猴子、锈钉和鸦齐聚，辛德瑞也被带了过来。油灯昏黄的光晕在每个人脸上跳动，气氛严肃。
“你说你能提供关于‘牧羊人’的情报？”陈默开门见山。
辛德瑞喝了些水，精神恢复了不少，那双锐利的眼睛在灯光下更显深邃。她点了点头，从腰间一个防水的小袋里取出一个巴掌大、屏幕有些磨损的便携数据终端。
“我不是战士，我的领域是观察和记录。”她一边操作着终端，一边说道，“我一直在追踪‘牧羊人’的活动痕迹，以及他们对生态干预造成的长期影响。你们摧毁的那个信号塔，是我标记的第七个同类装置。”
她将终端屏幕转向众人，上面显示着一张粗略的区域地图，上面标注了数个红点。“这些，是我确认被‘牧羊人’信号塔直接控制的区域。它们的分布看似随机，但如果你把它们连接起来……”
林曦凑近细看，手指在地图上虚划：“……像一个不断向外扩张的网状结构？他们在建立控制节点，试图连点成片？”
“没错。”辛德瑞赞许地看了林曦一眼，“更可怕的是，这种控制不仅仅是奴役畸变体那么简单。信号塔散发的能量场会持续扭曲地脉能量，改变孢子沉降规律，长期下去，被控制区域的生态将彻底失去自我修复和演化的能力，完全沦为‘牧羊人’的提线木偶。”
她切换了屏幕，显示出几张模糊但触目惊心的照片。照片上是大片灰败、失去所有生机的地表，土壤干裂，没有任何菌毯或植被，连畸变体都不见踪影，只有一些奇特的、如同黑色水晶般的结晶簇破土而出。
“这是‘枯萎病’，”辛德瑞的声音低沉下来，“是生态被过度榨取、彻底‘死亡’后的最终形态。我在两个被‘牧羊人’控制超过半年的区域边缘，都发现了这种迹象。他们的技术，本质上是在透支这片土地的生命力。”
屋内一片寂静。伊森长老闭着眼，脸上浮现出深切的悲悯。猴子咂了咂嘴，锈钉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身体。就连一向面无表情的鸦，眼神也凝重了几分。
“透支生命力……为了什么？”陈默追问，他感觉到胸前的“源心之核”传来一丝微弱的悸动，像是某种警示。
“不清楚。”辛德瑞摇了摇头，“‘牧羊人’的行事极其隐秘，他们的核心目的和据点至今成谜。但我推测，可能与某种大规模的能量采集或……更宏大的生态改造计划有关。”她顿了顿，看向陈默，“你们能摧毁一座信号塔，证明你们拥有干扰甚至对抗他们的能力。这很了不起，但也意味着，你们很可能已经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这是一个沉重的警告。
“你之前提到，信号塔被摧毁后，畸变体行为模式改变了？”林曦将话题拉回更具体的问题。
“是的。”辛德瑞调出一些数据波形图，“信号塔存在时，畸变体的活动有很强的目的性和协同性，像是被编入程序的士兵。信号塔消失后，它们恢复了基于本能和生存需求的、相对混乱的活动模式。短期内，威胁性看似降低了，但长期来看，失去了‘牧羊人’的强制约束，一些原本被压制的、更强大的原生或变异个体可能会开始活跃，区域生态会进入一个动荡的重组期。”
这意味着，摧毁信号塔并非一劳永逸，反而可能释放出新的、未知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