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核泉西侧的“废弃观测站”在元年43年的深秋里泛着冷光，观测塔的金属支架锈迹斑斑，却仍顽强地指向天空，塔下的石屋墙壁嵌着半块褪色的门牌，上面用红漆写着“星核启蒙教学点”——这是苏明瞒着净化者高层设立的秘密空间，石屋内的星核灯泛着柔和的蓝绿色，将两张相对的木桌照亮，桌上摊着泛黄的《星核基础图谱》，书页间夹着干枯的绿藤标本。
苏明坐在靠窗的位置，白大褂的袖口挽起，露出手腕上淡淡的疤痕——那是早年调试星核设备时留下的。他面前的木桌上放着个青铜材质的星核能量仪，指针在0.2Sv\/h的刻度处轻轻晃动，目光落在门口的阴影里：“进来吧，零，今天我们讲星核能量的‘平衡法则’。”
阴影里走出个身形单薄的少年，约莫十二三岁，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布衣，领口处绣着个细小的“零”字——这是苏明给她取的代号，因为她是启明实验“非军事化分支”的第一个实验体，编号“0号”。她的右手背有块淡绿色的植物化斑纹，那是星核-植物融合的初步痕迹，此刻正随着呼吸微微发亮，脚步轻得像片落叶，走到苏明对面的木凳上坐下，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
“昨天教你的星核结晶鉴别方法，记住了吗？”苏明拿起桌上的三块星核石，分别放在零的面前，“这三块里，有一块是‘辐射污染晶’，能分辨出来吗？”
零的指尖轻轻拂过三块石头，动作慢而轻，像在抚摸易碎的珍宝。她的指尖在中间那块泛着淡灰的石头上停留片刻，抬头时，眼底的光比星核灯更亮：“是这块。”她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的清细，却异常坚定，“污染晶的表面有‘呼吸纹’，在星核灯下会泛灰，而且……它的温度比正常结晶低0.5c，苏老师，我说得对吗？”
苏明的嘴角露出一抹浅笑，伸手摸了摸零的头，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什么：“很对。”他收起污染晶，放进特制的铅盒里，“记住，星核能量的本质是‘流动’，污染晶的问题在于能量流停滞，就像人堵了血管——我们研究星核，不是要征服它，是要学会和它‘对话’，懂吗？”
零点点头，目光落在桌上的《星核基础图谱》上，手指在“星核-生物共生”的章节处轻轻划过：“老师，昨天你说，启明实验的初衷是‘让人类不再怕辐射’，那为什么……为什么赵衡叔叔说，要把实验体变成‘战士’？”
苏明翻书的手顿了顿，星核灯的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影。他沉默了片刻，从抽屉里拿出个铁皮盒，里面装着张旧照片：照片上是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抱着年幼的陈静，背景是绿藤部落的石磨，“那是因为，有人把‘保护’变成了‘统治’。”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零，你知道吗？最早的启明实验，是为了帮红锈林里的山民，他们世代受辐射困扰，孩子活不过十五岁——我和你林瑶阿姨，本来想做出能让他们安全生活的‘适应剂’。”
零的指尖轻轻碰了碰照片上的石磨，眼神里满是好奇：“就是你说的，有暖乎乎地热房的地方吗？”她想起苏明之前讲过的绿藤部落，那里的人能和植物说话，星核泉的水不会伤人，“我能去那里吗？我想看看不会让人生病的星核泉。”
苏明的喉结动了动，伸手将零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会有机会的。”他没说的是，赵衡已经开始怀疑这个秘密教学点，昨天的通讯里，还在追问非军事化实验体的下落——零是他唯一的希望，是启明实验不被彻底扭曲的最后火种。
石屋外突然传来轻微的风声，夹杂着金属碰撞的“咔嗒”声。苏明的脸色瞬间变了，他快速将《星核基础图谱》塞进零的怀里，又把那个装着绿藤标本的小布包递给她：“零，听着，现在你从后门走，沿着星核泉的下游走，去找绿藤部落的长老，报我的名字，他会保护你。”
零的手紧紧攥着布包，指尖泛白：“老师，你不和我一起走吗？”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右手背的绿色斑纹因紧张而发亮，“是不是赵衡叔叔来了？他是不是要抓你？”
“我得留下。”苏明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将青铜星核能量仪塞进零的口袋，“这个能帮你辨别辐射源，记住，遇到穿黑制服的人，就躲进星核林，用绿藤标本的汁液涂在身上，能隐藏你的能量反应——还有，永远不要用你的植物化能力去伤人，那不是它存在的意义。”
石屋的门突然被撞开，赵衡带着两个穿黑制服的士兵走进来，肩章上的鹰徽在星核灯下闪着冷光。他的目光扫过零，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苏明，藏得挺深啊，原来非军事化实验体在这里。”他伸手想抓零，却被苏明死死拦住。
“赵衡，她只是个孩子！”苏明将零护在身后，白大褂像张开的屏障，“启明实验的事我跟你走，放她走！”
“孩子？”赵衡冷笑一声，从公文包里掏出份文件，“她是0号实验体，是启明计划的核心资产，不是你的私人物品！苏明，别以为你是首席研究员就能违抗命令，今天她必须跟我走，去军事区接受‘强化训练’！”
零躲在苏明身后，手里紧紧攥着青铜能量仪，指尖因用力而发抖，却没发出一声哭腔。她想起苏明教她的“星核呼吸法”，慢慢调整呼吸，右手背的绿色斑纹渐渐暗下去——她知道，自己不能给老师添麻烦。
“强化训练？”苏明的声音带着愤怒的颤抖，“你所谓的强化，就是把她变成没有意识的武器！赵衡，你会遭报应的！”
“报应？”赵衡挥手让士兵上前，“在这个辐射末世，活下去就是最大的报应——把0号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