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瑶的指尖凝出第三滴心头血,终于触碰到那团蜷缩在阵眼中央的漆黑莲种。
“我不是要控制你……”她的声音轻得像梦呓,“我是来陪你一起疯的。”
血珠坠落,莲种骤然炸开,亿万道黑丝顺着血脉倒灌而入,几乎撕裂她的神魂——就在她即将昏厥之际,识海中响起了一声饥渴万年的低笑。
地宫深处,猛然传来一声沉闷如雷的轰鸣,仿佛地心深处有一头沉睡万年的巨兽悍然翻身。
整座石窟剧烈震颤,穹顶龟裂,无数碎石簌簌落下,在幽暗的地面上砸出清脆的回响,如同死神敲击骨鼓。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与腐朽的气息,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那是地下蛊脉被强行激活时渗出的毒液蒸腾所致。
一道道蛛网般的裂痕自祭坛中心蔓延开来,伴随着低沉的嗡鸣,仿佛整座山脉都在痛苦呻吟。
“怎么回事?!”
居所内正与黑羽部众鏖战的白骨使脸色骤变,一股冰凉的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耳膜被那持续震荡的轰鸣刺得生疼,喉间泛起铁锈味——那是恐惧唤醒了深埋体内的死气反噬。
他猛地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炸开,视野瞬间染上一层猩红。
那不是普通的震动,而是源自于他心神相连的千尸蛊阵核心!
失控了!
他怒吼一声,双掌猛地拍在地面,磅礴的巫力混杂着阴邪的死气,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向地底,掌心与冰冷石砖摩擦,激起一串焦黑的电弧火花。
他要强行夺回阵法控制权,将那该死的变数碾成齑粉!
“以我之血,敕令万魂,归位!”
然而,巫力如泥牛入海,没有激起半分涟漪。
下一瞬,一股更为恐怖、更为霸道的力量,循着他探出的神识,悍然反噬而来!
“噗——”
白骨使如遭雷击,猛地喷出一大口黑血,温热黏稠的液体溅落在脸上,带着浓烈的腐臭。
他通过与蛊阵最后的联系,看到了令他亡魂皆冒的一幕——那数千具他亲手炼制的傀儡,眼眶中原本幽暗的死气已然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朵朵缓缓旋开的、妖异绝美的九瓣黑莲虚影!
每一片花瓣都似由凝固的夜色雕琢而成,边缘泛着金属般的冷光,旋转时发出细微却令人牙酸的“咔咔”声,如同命运之轮开始逆转。
那是……那是九幽噬心莲!是传说中连神魔都能吞噬的禁忌之物!
“不!不可能!”他状若疯魔,双手疯狂掐诀,指甲划破皮肤,鲜血淋漓,口中念念有词,试图用最高阶的驭尸咒强行镇压。
可他的咒语刚刚吐出第一个音节,身后一具一直忠心耿耿护卫着他的亲信尸傀,动作猛然一僵。
那尸傀缓缓、缓缓地转过头,颈骨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吱”声,空洞的眼眶中,一朵黑莲虚影骤然绽放,幽光映照出白骨使扭曲的脸庞。
“嗬……”
白骨使的咒语戛然而止,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耳边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心跳与血液奔流的轰鸣。
他只来得及看到一道黑影扑面而来,那曾为他挡下无数次致命攻击的利爪,此刻却毫不留情地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破风声,狠狠贯穿了他的左边肩胛!
皮肉被撕裂的剧痛瞬间炸开,骨骼碎裂的“咔嚓”声清晰可闻。
“呃啊——!”
凄厉的惨叫响彻地宫,混杂着回音久久不散。
巨大的冲击力将白骨使整个人带得离地而起,重重地钉在了冰冷的石壁之上,黑色的毒血顺着石缝蜿蜒而下,渗入岩层,散发出淡淡的硫磺气味。
地宫入口的光影里,一道纤细的身影缓步走入。
林清瑶来了。
她一身黑衣,仿佛与周遭的黑暗融为一体,唯有那双眸子,亮如寒星,映着满室摇曳的鬼火。
她所过之处,那些原本躁动不安、杀气腾腾的尸傀,竟如同温顺的臣子遇见君王,纷纷僵在原地,然后自动向两侧退开,为她让出一条通往中央的道路——靴底踩过碎石与血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人心之上。
她就这么踩着满地的狼藉,一步步走到被钉在墙上、气息奄奄的白骨使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你说我是变数?”她清冷的声音在地宫中回响,每一个字都像一柄冰锥,扎进白骨使的心脏,“可你忘了——毒最怕的不是解药,是进化。”
与此同时,地宫之外的峡谷战场,已然彻底崩盘!
被“九幽噬心莲”完全掌控的傀儡军团,如同一支从地狱爬出的死亡军队,其攻击逻辑发生了诡异而精准的变化。
它们不再是无差别攻击,而是疯狂地扑向白骨使麾下的巫王教信徒。
更可怕的是,其中一部分傀儡竟脱离主战场,如同拥有自主意识的猎犬,精准无比地锁定了人群中那些惊慌失措的面孔——那些,都曾是参与屠灭药宗分舵的刽子手!
昔日的屠夫,今日的猎物。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南疆部族的残兵败将,在黑羽长老的带领下,且战且退,最终被逼至一处狭窄的峡谷死角。
可他们还没来得及喘息,脚下的沙地突然翻涌,无数磨盘大小的五彩毒蝎破土而出,高高竖起淬着幽蓝毒光的尾针,将他们团团围住。
“是……是我的万蝎蛊!”一名南疆头领失声尖叫,“它们怎么会攻击我们?!”
黑羽面如死灰。
这些毒蝎,正是他豢养多年的杀手锏,如今,却调转针尖,对准了它们曾经的主人。
绝望之际,一道身影从侧翼的阴影中冲出,稳稳落在他的面前。
是赤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