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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祖庭之下,谁在做梦(1 / 2)

针尖在烛火下,折射出一点妖异的血光,如同即将点燃的复仇之火——那微光跳动如活物,在林清瑶指间投下细碎颤动的影子,仿佛连空气都被染上了一层铁锈般的腥气。

林清瑶手持这枚师父留下的“焚蛊引”,缓步走到床前。

她的脚步极轻,踏在青砖地上竟无半点声响,唯有衣袂拂过地面时带起一丝微不可闻的沙沙声,像夜风掠过枯叶。

她的眼神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森冷,仿佛刚才在小舟上那个因悲愤而颤抖的女子,只是雨夜中的一个幻影。

指尖捻住细如发丝的针尾时,一股温热的金属触感顺着皮肤爬升,那是药王血脉与赤针共鸣的微麻,如同电流潜行于经络之间。

她没有丝毫犹豫,看准秦素依心口上方一寸的膻中穴,一针刺入!

动作快、准、狠,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轻柔,仿佛不是在刺入血肉,而是在拨动一根断裂的琴弦。

针尖破皮的刹那,传来一声极细微的“嗤”响,像是春冰初裂,又似蛛网被撕开一线。

针入三分,不再寸进。

林清瑶闭上双眼,药王血脉之力如涓涓细流,顺着赤红的针身,灌入秦素依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脉。

那力量温润却不容抗拒,如同深冬里悄然融化的雪水,渗入每一寸枯竭的经络。

“嗡——”

一声几不可闻的轻鸣,自针尾传来,震得她耳膜微微发痒。

那枚赤红的“焚蛊引”,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微微发烫、变色,从针尖处开始,一点点染上幽深的紫黑,如同墨汁滴入清水,缓慢而坚定地向上蔓延。

指尖传来灼痛,她却纹丝未动,任那热度烙进皮肉——这是在引出最深层的蛊毒!

药灵没有去打扰她,它悄无声息地跃上窗台,金色的瞳孔紧紧盯着庭院中那棵早已枯死多年的老树。

夜露凝在瓦檐边缘,偶尔坠落,“嗒”地一声敲在石阶上,更衬得四野死寂。

那曾是药宗特有的占卜灵植——问心树,据说能感应药宗血脉的悲喜与兴衰。

此刻,它只是一截光秃秃的枯木,在晨曦微光中如同沉默的墓碑,树皮皲裂如老人掌心的沟壑,散发出淡淡的腐朽气息。

忽然,药灵全身的毛发瞬间炸起,鼻腔中喷出两道白气,瞳孔收缩成一道金色的竖线,喉间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那声音低沉如雷滚过地底。

它额前的独角,竟毫无预兆地泛起一层淡淡的辉光,微弱却纯净,像是月下初醒的萤火。

它用神念急切地传音,声音带着一丝惊恐与迷惑:“主人……它……它在哭!”

林清瑶猛地睁开眼,顺着药灵的视线望去。

只见那棵所有人都以为早已死透的问心树,干裂的树皮缝隙中,竟缓缓渗出了一滴滴淡红色的汁液!

那汁液粘稠如血,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药香,顺着粗糙的树干滑落,在微光下像一行行无声的眼泪,滴落在根部湿润的泥土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一棵枯死百年的树,在流血泪!

林清瑶心头剧震,一个被她遗忘在记忆深处的传说瞬间浮现——问心树,非死,乃是沉眠。

唯有承载宗门气运的药王之血,与即将现世的宗门圣地产生共鸣时,方能将其唤醒!

她当机立断,左手食指在“焚蛊引”滚烫的针尾上一划,一道细小的伤口裂开,温热的鲜血涌出,带着浓郁的生命气息。

一滴蕴含着磅礴生命力的殷红精血滚落,她屈指一弹,那滴血珠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精准无比地落在了问心树裸露在泥土外的根系之上。

刹那间,整棵枯树爆发出刺目的青光!

那光芒如同一颗绿色的心脏,在树干中心猛烈搏动,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低沉的“咚——咚——”声,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脉搏。

无数光丝顺着枝丫蔓延,将整棵树映照得宛如翡翠雕成,树皮下的汁液竟开始逆流回溯,发出细微的“汩汩”声。

所有干枯的枝条仿佛活了过来,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中疯狂扭曲、生长,最终齐刷刷地指向一个方向——西北!

“西北,三百里,葬药谷……”药灵看着那惊世骇俗的一幕,失神地喃喃自语,一段更为清晰的记忆碎片涌入它的脑海——它脑中轰然炸开一幅画面:一位白衣女子怀抱赤色心脏,将其埋入幽谷深处,身后是漫天血雨与崩塌的山门。

“那里……那里埋着初代药王的心脏!”

就在最后一丝黑气被玄铁锁链碾碎,地宫重归死寂的同一瞬,皇城另一端,枢密院的大门在晨雾中缓缓开启。

沈渊端坐于主位之上,面色如铁。

昨夜地底那一声非人叹息,仿佛仍在他耳畔回荡。

殿内气氛凝重,兵部、户部、吏部众臣噤若寒蝉。

“北境蛮族异动,粮草军械需即刻增援。”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着,玄甲军统领萧寒,亲率三万铁骑,即刻开拔,沿渭水西进,驰援榆林关。”

众臣领命,无人敢有异议。

然而,当所有人退下,大殿之门缓缓关闭的瞬间,沈渊却叫住了正欲离去的萧寒。

“皇上。”萧寒单膝跪地。

“榆林关是虚招。”沈渊的声音骤然压低,冷得像冰,“你真正的目的地,是西北三百里外的葬药谷。记住,只围不攻,封死所有出口,一只苍蝇都不能放出来。明日寅时,护送林氏出宫,路线按朕给你的‘星移图’走。”

“遵旨!”萧寒退下。

偌大的殿内只剩下沈渊。

他起身,穿过重重暗门,步入一座深藏于皇宫地底的巨大地宫。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腐土混合的气息,每一步踏下,都有回音在石壁间反复撞击。

地宫中央,是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井口被无数条刻满符文的玄铁锁链封印,丝丝缕缕的黑气从井中溢出,又被锁链上的金光压制回去,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如同毒蛇吐信。

这,便是北境皇族世代镇守的封脉井。

沈渊从袖中取出一块巴掌大小、通体莹白的骨骼,骨上龙纹天成,散发着远古的威压——竟是一块新得的龙骨!

他知道,唯有远古龙血之物,方能短暂唤醒沉眠之魂;他也清楚,每一次唤醒都会加剧封印松动,但此刻棋局已到终局,他别无选择。

他毫不犹豫地将龙骨投入井中。

“轰!”

井内黑气猛然翻滚,如沸腾的浓墨,一声似哭似笑、非男非女的尖锐叹息从井底传来,震得整个地宫都在嗡鸣,连他的指甲都随之震颤发麻。

沈渊站在井边,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有眼底的墨色比这井中黑气更加深沉。

他对着翻涌的黑井,冷冷开口:“师父,若你还活着,也断不会容她用一个药宗,毁了朕的江山。”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栖云殿的侧门悄然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