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后墙的中考倒计时牌红得刺眼,姚菁箐盯着月考排名表上倒退的数字,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追星荒废的两年光阴此刻化作密密麻麻的错题,像藤蔓般缠得她喘不过气。更让她心悸的,是指尖触到试卷时的粗糙感,那本该是弹钢琴、翻漫画的手,如今却因每日清洗母亲的护理垫而布满细纹。
刘俊将错题集推过课桌时,目光被她手腕上的淤青绊住。曾经细腻如天鹅绒的手背,现在覆着淡淡洗不掉的消毒水痕迹。
“你的手……”话未说完,姚菁箐已翻开本子,钢笔尖在纸上划出急促的沙沙声,像在驱赶所有外来的温度。
闫晓晓拽了拽他的校服袖子,眼神里有不忍:“她每天要给阿姨翻身、擦身,还要背单词到凌晨三点。”
刘俊喉头一紧,忽然想起初一开学时,姚菁箐拒绝了所有想和她同桌的男生,偏要留在他这个连自我介绍都结巴的社恐身边。那时她总说“刘俊,别以为我喜欢你啊,我只是看你长的还算顺眼而已。”笑声像风铃,如今却只剩笔尖与纸页的摩擦声。
班主任办公室的玻璃映出姚菁箐的剪影,她听见老师说“只剩三个月,留级吧”,声音像浸了冰水的钢丝。
“毕业证我能帮你弄,何必硬撑?”老师的指节敲着桌面,姚菁箐盯着他袖口的咖啡渍,想起昨夜给母亲换尿布时,溅在自己校服上的碘伏痕迹,同样的深色斑点,前者是不耐烦,后者是活下去的重量。
回到教室时,门后的咒骂声被春风撕成碎片:“烂泥扶不上墙……”姚菁箐摸出镜子看了看疲惫的自己,却发现唇纹里卡着干涸的泪痕。
体育馆的玻璃映出陈一鸣的汗湿球衣,他刚投进致胜三分,却在望向姚菁箐班级窗户时,笑容突然僵住,曾经及腰的长卷发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齐耳短发,发尾翘着倔强的弧度。她转身时,校服领口晃出锁骨的轮廓,像两根细瘦的琴弦,让他想起昨夜帮她拎书包时,触到的肩胛骨凸起。
“今天那个转身过人超帅……”他试着打破沉默,球鞋踩过落叶的声响里,姚菁箐的步子快得像在逃亡。
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发梢在夜风里晃出细碎的光。直到她忽然转身,嘴角扬起的弧度像被风吹歪的纸船:“到了,谢谢。”
陈一鸣望着她消失在楼道口的背影,手里还留着她书本的温度。她发间有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便利店关东煮的香气,那是她最喜欢的味道,只是现在已经很少到姚菁箐停留在摊位前的倩影了。
月亮爬上楼顶时,他摸出书包里的巧克力,那是特意给她带的加餐,包装纸在掌心揉出褶皱,像极了她作业本上永远擦不干净的泪痕。
手机震动,是姚菁箐发来的消息:“李木子的公式集怎么好几个都不对啊,你下次可不可以认真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