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微生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嘲弄:“师姐,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这因果之中,不单是你的所作所为,也包括你口中吐露的每一句话。师姐今日沦落至此,难道就从未反思过自己半分?”
月凝华面若寒霜,眼底凝着一层化不开的怨毒:“全是虞若漓那个贱人害我!她自己的儿子连看都不愿多看她一眼,她却因大师兄手指受了点伤,便将一切怪罪到我头上!要我说她就是嫉妒我年轻貌美!”
段微生一时语塞,月凝华这思路,实在叫人难以揣测。
这事确实与李知白受伤有关,却也不尽然。
在段微生看来,虞夫人之所以将月凝华打入水牢,从她最初设计布局时便已注定——只因虞夫人绝不容许任何人染指她的儿子。
她重罚月凝华,不过是在杀鸡儆猴。
李知白天资卓绝,走的又是无情大道,这在虞夫人眼中,比什么都重要。
如今这般作为,无非是想震慑宗门中其他女弟子,莫要纠缠李知白,误他修行。
段微生不再多言,只淡淡瞥她一眼:“既然如此,微生便祝师姐好自为之。”
说罢,她拂袖转身,径自离去。
师姐,你向来最瞧不起凡人。
如今,我倒真想让你亲自尝尝……一步步沦为凡人的滋味。
让你也体会一番其他修士投来的鄙夷目光,就像你从前对待旁人那般。
感受着灵力从体内流逝,先沦为凡人,再日渐虚弱,最终在这彻骨寒意中耗尽最后一丝生机。
你合该有这样的结局。
毕竟当年我的爹娘,便是这样在严寒中死去的。
眼见月凝华与狄砺川一同离去,段微生收回视线。
如今的仇人名单上,还剩下李玄策、李惊羽与月烟雪。
至于李墨谦那边,秀秀既说动了手,那便不必她再费心了。
月凝华落得这般下场,压在她心头的重担总算卸去大半。
余下这三人中,李惊羽是筑基后期修为,月烟雪已至金丹前期,而李玄策更是金丹中期——听闻他突破在即,与李知白同为这一代弟子中的翘楚。
李玄策无疑是最难对付的那个。
更让段微生心生警惕的是,此人似乎对她有所怀疑。
这就颇为蹊跷了。
段微生自认与李玄策往来不多,即便是之前的玉螭之乱、东海风波,他不在宗门里,也并未亲身参与其中。
李玄策甚至不是李玄戈的弟子,他的师尊也是自己的父亲李擎天。
既然有李玄策在暗中留意,段微生心知自己近来的行动须得加倍谨慎。
她隐隐有种直觉——这个李玄策不仅修为高深,更带着一种说不清的危险。
相比之下,李惊羽倒是容易看透得多。
段微生此前曾暗中查访,得知李惊羽是其父从凡间带回的孩子,说白了,就是个身世不明的私生子,生母多半是凡俗女子。
可当真被接回宗门后,他父亲却又嫌他丢人现眼,对他不闻不问。
这般身世,自然令李惊羽在门中地位尴尬,也养成了他察言观色、依附强者的性子。
细想起来,倒也有几分可怜。
至于月烟雪,虽同出月家,却远不及月夫人那般显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