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书官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艾琳抬眼望向门口。那人手中捧着一封刚到的信,封口盖着北营工事处的印。她接过信,扫了一眼内容,石墙已封顶,明日午时前可完成最后巡检。
她放下信纸,指尖在桌角轻敲两下。战乱刚平,百姓安顿,墙修好了,但光有墙不够。她站起身,走到窗边,宫外灯火渐稀,城中仍有几处亮着灯,是医馆和修缮点还在忙碌。
“女官。”她开口。
女官立刻上前。
“把三位重臣请来议事厅,就说我有新令要发。”
一刻钟后,三人到齐。艾琳站在长桌前,桌上摊着地图,标出东境、南方、北方三处边界线。
“我们打了胜仗。”她说,“敌人从暗处来,靠的是熟悉地形和内应。现在内患已清,外患呢?没人知道下一个是谁。”
老臣张口想说话,她抬手止住。
“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怕派使者出去,显得国力虚弱,让人觉得有机可乘。可关起门来修墙,墙再高也挡不住野心。”
她指向东边。“商盟缺粮,我们有余粮。他们想要铁器,我们的工坊能产。这不是施舍,是交换。”
又指向南。“南方城邦曾与我们共抗北蛮,后来断了往来。不是他们忘了旧情,是我们先闭了门。”
最后指向北。“山地诸部散居,不听号令,但他们熟悉雪线以北的路线。若将来北境再起战事,谁能比他们更早发现敌踪?”
三人沉默。
“我要派人出去。”艾琳说,“三路使者,各带国书和银枝礼器。不求立刻结盟,只求打开话头。让他们知道,我们愿意谈。”
老臣终于开口:“万一他们不接礼呢?”
“那就等第二次。”她说,“第三次也行。只要我们一直在递,总有人会伸手。”
命令当夜发出。三日后,第一支回访队伍抵达王都城门。
艾琳亲自带队迎出宫门。南方城邦议政团特使下车时,她上前一步,行古礼相见。对方年约五十,衣饰简朴,纹样考究,目光锐利,但举止守礼。
接见安排在正殿。席间无乐舞,无珍馐,只有清酒素馔。艾琳坐在主位,不动声色观察对方随行人员。书记官低着头,笔不停写,记录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
宴至中途,艾琳提起百年前两国联手击退北蛮骑兵的事。特使微微动容,说了句:“那时我祖父还在军中。”
“血脉会断,记忆不该丢。”艾琳说,“如今边境太平,百姓种田,商人走货,谁都不想打仗。可太平不是天生的,得有人守,也得有人帮。”
特使看着她:“贵国刚经历内乱,这个时候谈合作,不怕被人看成软弱吗?”
“正因为刚经历内乱,才更要谈。”她说,“我们知道混乱有多可怕,所以不想让邻居也尝这个苦。”
次日,正式会谈开始。
地点设在议事厅偏殿,双方围坐长桌。特使提出条件:希望王国开放西南商道,由南方城邦派驻商管,统一征税。
艾琳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