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昂慢慢点头:“你说得对。一次失信,十年难赎。”
艾琳站起来,在桌边来回走了几步:“不能再靠抽查了。这种事防不胜防。我们需要一支专门的队伍,从织坊开始盯,一直到装船离港,全程监督。”
“独立于商会?”
“必须独立。不能让他们自己管自己。”
“人选呢?谁来带?”
“先从工部调几个懂纺织的书记官,再从卫队抽人。重点不是抓人,是让人不敢动手。”
莱昂想了想:“这事得快。下一批货十天后就要交接,不能再出岔子。”
“我已经让监管官员梳理流程漏洞。明天就把草案拿出来。”
两人正说着,外面传来脚步声。一名书记官进来,递上一份新报:又有两个仓库发现类似问题,涉及四家商户,总共查获劣质毛毯七百多卷。
艾琳接过纸页,扫了一眼,脸色更沉:“不是个别现象,是有人在试探底线。”
她立刻下令:“所有出口毛毯暂停查验放行,必须经过双人复核签字才能出库。另外,公开销毁今天查获的劣货。”
“当众烧?”莱昂问。
“当众烧。”艾琳说,“让所有人都看见,糊弄公事的人是什么下场。”
傍晚,港口空地上搭起高台。被扣下的劣质毛毯堆成小山,周围围满了人。有商户,有工匠,也有普通百姓。有人议论,有人观望。
艾琳站上台,手里拿着一卷拆开的劣质毛线:“这些毯子,看着像真的,其实一碰就散。它们本该送去换铁料,结果被人掺了废线,想多赚几个铜币。”
台下有人小声说:“以前也没这么严啊,怎么现在突然卡这么死?”
艾琳听见了,大声回应:“以前我们没出路,现在有了。这条路能不能走远,就看我们自己守不守得住规矩。我们挣的不是一笔快钱,而是一条活路。这条路走得稳,子孙后代才有饭吃。”
她把手里的毛线扔进火堆。火焰猛地窜起,照亮她的脸。
“从今天起,任何人敢往出口货里掺假,一律取消资格,三年内不得参与对外贸易。举报属实者,奖五枚银币。”
人群中安静下来。有人低头,有人交头接耳,也有人悄悄往后退。
火越烧越旺,毛线在高温中蜷缩、焦黑,最后化成灰烬。风吹过,余烬飘散。
艾琳没下台。她站在火光前,对身边的书记官说:“你现在就去拟《对外贸易监察草案》。第一条,监察队直属政务厅,不受商会干涉。第二条,所有生产环节必须留样备查。第三条……”
她的声音低下去,书记官提笔记录。火堆还在燃烧,最后一卷毛毯的边角正在熔化,滴落的纤维在热浪中扭曲成黑色的小球。
艾琳抬起手,指向远处尚未熄灭的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