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运司。”莱昂回答,“日常由仓储总领负责。”
“那人叫什么?”
“霍恩的堂兄,姓魏。”
艾琳的手停在图上。炭笔的痕迹在纸上划出一道黑线,正好穿过磨坊和东仓之间的路径。
她闭上眼,几秒后睁开。
“不是几个人贪钱。”她说,“是一整套人在做事。村里有人配合做假回执,运粮队有人改道,守卫被人替换,账房统一抹平数字。每一个环节都卡得准。”
莱昂没接话。
“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她继续说,“他们已经做了很多次,才敢这么大胆。”
“现在怎么办?”
“先不动他们。”她走到书案前,提笔写下一道令:“从今日起,所有涉及这七个村子的账目暂停流转,任何出入记录不得更改或销毁。”
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东仓近三个月的所有出入副本,全部封存,加双锁,钥匙由你亲自保管。”
莱昂接过令纸:“你要查下去?”
“必须查。”
“可一旦开始,就会有人察觉。”
“让他们察觉。”她看着他,“但现在还不是抓人的时候。我要等他们动,等他们互相联系,等他们露出更多破绽。”
莱昂点头:“我这就去安排。”
他走到门口,又停下。
“你还记得三年前那次军粮案吗?”他回头问。
艾琳站在灯下,手指轻轻抚过地图上的那条线。
“记得。”她说,“我当时以为砍了几个小吏就完了。现在才知道,真正拿刀的人一直没露面。”
莱昂没再说话,推门出去。
夜更深了。书房只剩下艾琳一人。她把七村名单重新摊开,对照信中提到的时间、路线、人名,在纸上画出新的标记。每一笔都写得很慢,很重。
门外传来脚步声,是侍从来送封存文件的清单。她接过,快速扫了一遍,确认无误后盖上私印。
“放桌上就行。”她说。
侍从放下文件退了出去。
艾琳站起来,走到地图前。她的手落在那个磨坊的位置,指尖压住炭笔画出的交点。
外面风刮了一下窗棂,灯焰跳了跳。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叫人添油。
屋内光线一点点变暗,只有地图上的线条还在微弱的光里显出轮廓。
她的手指一直没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