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蜡烛换了三次。
有人开始打哈欠。眼睛发红。
一名法学家站起来:“条文可以,但顺序乱。现在这样,执法时会混淆。”
另一个附和:“术语也不统一。一会儿叫‘领主’,一会儿叫‘地主’,还有用‘田主’的。必须改。”
问题转到了技术层面。
艾琳下令:“分组协作。资深法学家负责统稿,书记兵按领域分类条文,每方代表派一人监督本方核心条款。”
她亲自坐镇中央桌案。
九卷草案被拆开重组。土地法归一卷,税政法归二卷,民权卷、刑罚卷、行政卷依次排列。
术语逐个校正。统一用“地主”指代土地持有者,“农户”指耕作者,“律”代替“法”,“令”用于政令。
凌晨寅时,最后一行墨迹干透。
《合垣律典·初编》完成。共九卷,二百一十三条。
艾琳亲手将九张羊皮纸装订在一起。封皮用深蓝布包裹,烫金标题压印上去。
她把文本放在桌上,双手按住。
“这不是完美的法。”她说,“但它是从这片土地里长出来的。”
没人接话。
所有人都看着那本书。
一名老法学家走上前,伸手摸了封面。他点点头,退回原位。
贵族代表们低声商量几句,其中一人说:“我们同意提交审议。”
平民代表直接跪下,额头触地。
其他人陆续跟着弯腰。
艾琳没有扶,也没有动。
晨光从高窗照进来,落在书脊上。金粉反光,映在她脸上。
她抬起右手,轻轻抚过标题。
外面传来第一声鸡鸣。
书记兵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新报文。
艾琳没接。
她只问了一句:“各村代表到了吗?”
“到了,在外等候。”
“让他们再等。”她说,“等我把这页看完。”
她翻开律典最后一页。那里还有一行空白。
笔就放在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