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那声闷响还在空气中回荡,火势已被控制在南区角落,但浓烟仍不断升起。艾琳站在高台上没有动,右手还搭在剑柄上。她盯着那片黑烟,眼神冷得像铁。
守卫押着一名重伤俘虏走上石阶。那人右臂扭曲,左手被反绑,脸上全是血污,可眼睛里的光一点没灭。他是刺客头目,灰鳞会的骨干,刚才那场袭击的核心。
艾琳低头看他一眼,慢慢摘下手套。手套沾了灰,指尖露出一道旧伤疤。她把手套扔在地上,靴子往前一步,踩住对方握刀的右手。
骨头碎裂的声音很轻,但足够清晰。刺客头目喉咙里挤出一声闷哼,身体抽了一下,没喊出来。
“你说我们是泥里的虫?”艾琳开口,声音不高,却传到了前排每一个人耳朵里。
台下没人说话。百姓攥着手里的农具,有人手心出汗,有人咬着牙。
艾琳俯身,靠近刺客头目的脸:“我认得你们的蛇纹。北境三个村长死的时候,我都去了。两座粮仓烧成灰那天,我亲手挖出七十二具尸体。”
她停了一下,“你希望我恨你们?”
刺客头目抬头,嘴角咧开,带出血沫:“那你就不该建这个国。旧律才是秩序。”
艾琳直起身,环视四周。老农、民兵、青壮、妇女,全都看着她。有些人眼里还有惊慌,有些人在发抖,但他们没走。
她抬起手,指向脚下这片土地:“他觉得你们不配站在这里。他觉得只要放一把火,杀几个人,你们就会跪下去。”
没人回应。风卷着灰烬扫过台阶。
艾琳突然拔出短剑,寒光一闪,剑尖抵在刺客头目咽喉处。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她说,“说出发令的人是谁,或者当着所有人,像猪一样叫着死。”
刺客头目瞪着她,嘴唇紧闭。
艾琳手上一用力,剑刃压进皮肉,血顺着脖子流下来。
“是边境营的残将!”他终于吼出来,“他们说只要杀了你,旧贵族就能回来!他们答应给我们军饷、封地!”
艾琳收回剑,退后半步。
她站上最高一级石阶,面对人群:“你们听到了。他们不怕我。他们怕的是你们站起来。”
她转身,抽出腰间长剑。剑身映着天光,干净利落。
一剑斩下。
人头滚落在地,撞在残破的旗杆底座上,弹了一下,停住。鲜血喷涌而出,在断裂的旗帜下漫开一片暗红。
全场死寂。
风吹动剩下的半面拼布旗,发出啪啪的响声。一个孩子吓得哭出声,立刻被母亲捂住了嘴。
艾琳把剑插回鞘中,弯腰捡起染血的手套,拍了拍灰,重新戴上。然后她走到权杖旁,双手握住,举过头顶。
“今天有人想用血和火吓退我们。”她的声音平稳,“但他们错了。”
她指向南区还在冒烟的地方:“那里烧的是帐篷,不是我们的地。那里毁的是布料,不是我们的名字。”
她顿了顿,“从昨天开始,我们已经在种地。种子埋进土里,不会因为一场火就消失。”
台下有个老农举起锄头,喊了一句:“谁再来,我就砸谁的脑袋!”
旁边的人跟着举起棍子、铁叉。声音一点点大起来。
“我们不怕死!”
“我们自己能活!”
“艾琳在,我们就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