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你现在招供。”艾琳放下灯,“你会被关进地窖,等仪式结束再审。在这之前,一句话都不准说。”
她转身出门,下令封锁西街至广场的通道。所有进出工匠必须出示双牌——本人身份牌与工坊通行牌,缺一不可。
回到高台附近,她召来亲卫队长。
“第一,所有工匠进出登记,双牌核验,少一个都不放行。”
“第二,原定献旗的成人队伍换掉。改由儿童团执行,选十岁以下的孩子,父母必须是本地老户。”
“第三,夜间巡逻加到三班,重点看粮仓、铁铺、高台支柱。尤其是支撑柱基,每两小时查一次松动情况。”
“要不要通知大家?”亲卫问。
“不准提刺客。”艾琳说,“就说防贼。最近物资集中,怕有人偷木料蜡烛。”
亲卫点头,迅速离去。
艾琳站在风里,望着广场上忙碌的人群。彩旗已经全部挂起,颜色杂乱却不显凌乱。孩子们在练习献旗动作,脚步歪歪扭扭,却格外认真。铁铺那边炉火未熄,锤声一下一下敲着。
一名侍女走来,递上干布。艾琳接过,慢慢擦手。布料吸走了掌心的汗,也盖住了刚才握剑太久留下的压痕。
她没有回屋,也没有坐下,而是沿着高台边缘缓缓走了一圈。每一根柱子她都亲手摸过,每一段绳索她都看过绑法。现在她再次确认,梁木稳固,旗杆垂直,蜡烛架排列整齐。
远处传来脚步声。一名士兵跑来报告:“地窖已加固,那人关进最内间,手脚上了锁链。”
“有人探视吗?”
“没有。只有赶车的农夫被放走了,他说是被人雇的,给五枚铜币,不知道车上有什么。”
艾琳点头。“记下他名字,以后不准再进领地。”
士兵应声而去。
她走到铁铺门口,看见老铁匠正在打磨王冠模型。犁头铸成的基座泛着暗光,七根箭镞弯成的枝杈向上伸展,顶部一圈交握的手纹清晰可见。
“还要多久?”她问。
“明天中午能完工。”老铁匠擦了擦额头的汗,“最后抛光就行。”
“小心火候。”她说,“别让火星溅到布幡上。”
“明白。”
她离开铁铺,走向广场中央。一群妇女正在缝制最终版的大旗。她们把各村送来的布料拼在一起,红、黄、蓝、绿交错排列,像一块块田地连成一片。
一个年轻女人抬头看见她,笑着打招呼:“艾琳,你说得对,不一定非要全红。”
艾琳点头,没多说话。
她绕到高台背面,发现一根支撑柱的绳结有些松动。蹲下身重新打结时,手指触到木头表面有一道浅痕。她停下动作,仔细看——不是刮伤,是刻痕,极细的一道,像是用刀尖划出来的符号。
她盯着那道痕迹看了几秒,然后起身,叫来两名守卫。
“从现在起,任何人不准碰这根柱子。”她说,“包括维修工人。我要知道今天早上谁在这里工作过。”
守卫领命而去。
她回到高台正面,接过一杯温水喝了一口。喉咙干涩,但她没再多喝。时间接近傍晚,太阳斜照,影子拉长。广场上的活计还在继续,没有人察觉异样。
她站在原地,手又一次落在剑柄上。
风吹起她的披风,旗帜在头顶哗啦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