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还在吹,艾琳的手没松开那张纸条。她的指节发白,火把的光映在脸上一闪一闪。北方的地平线开始泛灰,天快亮了。
她站起身,斗篷上的血块簌簌掉落。远处敌营没有动静,但南坡的土墙缺口处,沙袋堆得越来越薄。赵婶抱着最后一袋水囊走过来,声音发抖:“三个孩子晕过去了,水不够分。”
艾琳点头。“再撑一炷香时间。如果还没消息,就把重伤员往窖室挪。”
她转身爬上残垣,脚底踩到一块碎瓦,咔的一声裂开。她没停,继续往上走。彼得从侧坡跑来,喘着气说:“东岭高岩上的人回来了,说北边有烟尘,但看不清是人是风。”
“你亲自去。”艾琳说,“带上反光石片,看到铁甲或旗帜就打三下闪信号。”
彼得点头,抓起身边一根短矛就往东岭跑。艾琳站在高处,盯着北面。她的右臂还在渗血,但她顾不上包扎。她知道,这一仗能不能翻盘,就在接下来半个时辰。
十分钟后,东岭顶上传来三次短促的闪光。一下、两下、三下。接着是一次长闪。
艾琳立刻举起手中火把,朝着北方明灭三次。这是约定的接应暗号。她放下火把,从腰间抽出骨哨,吹出三长两短的节奏。
“所有人听令!原地坚守!不准出击!重复,不准出击!”
声音传遍防线。几个已经拿起武器准备冲出去的村民停下脚步。有人低声喊:“真是援军?别又是咱们自己演的戏吧?”
艾琳没回答。她的眼睛死死盯着北方。
地平线上,尘土扬了起来。先是模糊的一线,接着是成排的影子。马蹄声由远及近,像闷雷滚过地面。一面灰色羽旗在晨光中升起,旗面上绣着一只山鹰——那是北岭村的标志。
骑兵队列出现在视野里。百余人,全身披甲,长枪斜指天空。队伍前方一人骑黑马,肩披狼皮,正是加尔文。
援军到了。
敌营方向立刻有了反应。鼓声急促响起,联军前阵开始移动,几架投石机缓缓推进,显然是想在援军布阵前强行破防。
艾琳跳下残垣,抓起一把泥土扔在地上。她对身边的老王说:“通知所有弓手,等我信号再放箭。谁先动手,军法处置。”
说完她提起刀,迎着箭雨往山坡下跑。一支冷箭擦过她肩膀,她没停,一直跑到两军之间的空地上。
加尔文带两名骑兵脱离队伍迎上来。三人隔着十步站定。
“我是艾琳。”她说,“你们来得正好。”
“我知道。”加尔文的声音低而稳,“父亲收到信鸽后立刻调兵。我们连夜赶路,马都快累垮了。”
“骑兵能战吗?”
“可以轮换冲锋两次。步兵还在后面,半个时辰内到。”
艾琳迅速说:“敌主力集中在南坡,有三架投石机,两辆撞锤车。他们正准备总攻。如果我们不动,防线撑不过一炷香。”
加尔文看了看战场形势,问:“你要我们做什么?”
“先扰后击。”艾琳说,“你带骑兵从西侧绕过去,用骑射手骚扰他们左翼。只要他们分兵应对,我们就从正面压上去。等你步兵到,再合围。”
加尔文点头。“就这么办。”
两人没有多余的话,立刻分开行动。
艾琳返回残垣,再次吹响骨哨。这次是两短一长。所有守军立刻进入掩体,只留了望手在外。
五分钟后,援军骑兵开始移动。他们贴着西坡林线前进,速度不快,但阵型严密。当第一波骑射手拉开弓时,联军果然出现骚动。左翼调出一队轻兵迎击,投石机也转向西面。
艾琳抓住机会,下令:“彼得!举红旗!”
彼得站在高岩上,举起红色旗语板。南门后的守军立刻起身,推着装满火油的木车冲向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