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鼓炸响的刹那,艾琳左手猛然挥下。
红令旗在风中展开如血,她声音压得极低却斩钉截铁:“压角——放!”
左侧高坡歪脖松后火光一闪,弓箭手队长戊抬臂挥刀,第一组弓手俯身射出低角度箭矢。数十支箭呈扇面扑向敌前锋盾阵,专攻马腿。第一排战马接连嘶鸣倒地,前蹄折断者翻滚哀嚎,后蹄被绊者失衡跪地,掀起连锁踩踏。盾牌手尚未列稳,便被自家战马撞翻数人,长矛横飞,阵型前端瞬间撕裂。
敌将怒喝传令,后排骑兵强行推挤上前填补空缺。可就在此时,戊吹响骨哨,三短音破空而起。第二组弓手立即补射,箭矢集中覆盖盾牌脱节处。一名矛兵胸口连中两箭,甲片崩裂,整个人仰面栽倒;另一名旗手刚举起指挥旗,咽喉已被贯穿,旗杆斜插进泥地。
第三组弓手依令延后十五息发射。他们瞄准的是敌方试图组织列队的传令兵与旗手。一人正挥臂打旗语,箭矢自侧颈穿入,当场毙命;另一人躲进盾阵缝隙呼喊调度,一支流矢从上方斜掠而下,钉入其肩胛,惨叫未绝便被踩进尘土。
三轮箭雨交错而下,宛如天罚。谷口百步之内已成尸堆,战马尸体叠压,血浸黄土成泥浆。后续部队被迫停滞于百步之外,前不得进,退又受督战队驱赶,只能在狭窄主道上挤作一团。
艾琳站在掩体后,目光扫过敌阵左翼。那里的轻甲骑兵曾试图包抄侧坡,此刻已被戊派出的两名弓手压制。一人中箭落马,另一人伏在鞍上不敢抬头。她收回视线,右手轻点令旗边缘,确认风向未变,箭路不受影响。
此时,右侧高地传来急促哨音。一名弓手探头示意:敌军后队正用长矛驱赶溃兵向前,以人海填平箭雨间隙。部分村民见敌受创,已有按捺不住者悄然前移防线,欲趁势反击。
艾琳跃上掩体高台,挥旗打出“回撤”信号。她命传令兵沿隐蔽通道疾呼:“退守二阵!勿恋战!”
命令逐级传达。弓箭手开始逐组交替后撤。每退三十步,便回头补射一轮扰乱箭。箭矢不求杀伤,只为制造溃逃假象。敌军见状果然加速推进,以为对方力竭,前锋残部呐喊着冲入谷道深处。
艾琳未动。她立于原位,直到最后一批弓手撤离第一道防线,才缓缓退至第二道阵地前沿土垒之后。此处地势略高,可俯瞰整条谷道。她取出一张折叠羊皮图,摊在石块上,指尖划过预设陷阱区标记点。
彼得疾步赶来,低声报告:“小木桥已备好火油。”
她点头,目光锁定敌军主力涌入狭窄谷道的瞬间。那是U形洼地最窄处,两侧山脊陡峭,正是滚木落石最佳埋伏区。
“引信点火。”她下令。
片刻后,连接两阵的小木桥轰然起火。火焰腾空而起,阻断追击路线。敌军前锋被困于谷心,后队无法跟进,只得在火光前止步骚动。而就在这混乱之际,山脊上方巨石松动,滚木顺着支架轰隆砸下,正中敌阵中央。三人被当场碾毙,数名士兵被木枝刺穿肩背,钉在地上挣扎不起。
艾琳未再下令齐射。她知道此刻敌军虽乱,但仍有建制。贸然暴露全部火力,反会逼其孤注一掷。她需要的是消耗,是拖延,是让恐惧在敌阵中持续蔓延。
她转向身边仅剩的两名传令兵:“通知戊,保留三分之一箭矢,准备应对重甲推进。”
传令兵领命而去。她独自立于土垒之后,肩甲沾染尘土,发丝微乱,手中令旗半卷,却始终未离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