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高门,庭院迤逦。
高家府邸竟是硬生生在这繁华闹市当中,开辟出了一片数十亩的地界。
营造山水园林,极尽奢华。
荷花鱼池旁,一个满面雍容华贵的中年男子,正将手中鱼饵一把把地洒落池中,引得锦鲤竞相争食。
神情悠哉,怡然自得。
其人身后恭敬地站着一个身着华美道袍,头戴紫金冠的道人。
道人长须飘飘、眼含精光,身上自有一股出尘之气流露,一看便知不是凡俗。
可就是这般的非凡人物,此刻在这喂鱼男子身前,却也显得十分拘束。
身形微微低垂,脸上带着一抹不自知的讨好笑意。
高俅拍了拍手,自有侍女上前用上好的丝绸手帕,为其擦拭干净。
转过身,笑眯眯的看向身前道人:
“二弟,我听说你之妻弟在那高唐州里,仗着你的名声欺男霸女、行事猖狂,可有此事?”
“兄长!万万不可听信那些小人的谗言!”
高廉闻言,心头一惊。
连忙躬身辩解,冷汗打湿后背。
“殷天赐为人,我素来是知晓的。”
“他平日里虽是有些顽劣,但绝非是那等不知轻重之人,许是有人在借此作祟。”
虽然他也是修行中人,侥幸入了道途。
可心里却是清楚的很,自己眼下这所有的一切,究竟都是怎么来的。
别的不说,若无这个权倾朝野的堂兄在背后支持。
那高唐州知府的职位,是如何也轮不到他来坐的。
更别说,又能从哪里得来的这般泼天财力,去支撑他日常修行,以及操练那三百“飞天神兵”。
高廉不蠢,当今世道哪个小有成就的修道人背后没个权贵豪门在支持?
“二弟多虑了。”
高俅看着他那副紧张模样,心头满意。
暗道自家这个堂弟也没在外面变野了,心里还有他这个堂兄。
高廉自也是连连赔笑,表面上对其愈发恭敬。
只是低垂下去的眸子深处,闪过一抹不愉。
“报——”
“太尉,有宫里的消息。”
“念。”
高俅摆了摆手,浑不在意。
天子方才在艮岳传下不久的旨意,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正式誊抄、下印。
眼下里,居然就已经有人率先一步将消息传递到了太尉府。
如此权势,当真是叫人咋舌不已。
听到官家欣喜之下一系列的封赏,高俅面色不变
而一旁的高廉听到消息里的内容,则是若有所思。
陈安......
因为献上宝书之功,小小年纪便有爵位加身。
他也不过离开汴梁不到一年的时间,居然是又出了这么一个人物?
高廉将这个名字暗暗记在心里,准备日后打听一番。
消息说罢,把随从打发走。
高俅缓缓踱步,走到鱼池旁的亭子里坐下。
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久居高位的无形压迫,落在高廉身上。
“此子崛起的速度太快,绝非寻常,而且往日行事又极为神秘,露出一副沉迷修道的模样。”
“不久之前,有人觊觎他手中生财之道,挑拨无忧洞的人前去挑衅。可叫人意外的是,没有几天的工夫后,无忧洞竟是悄然换了主人。”
提起桌上玲珑玉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高俅语气悠悠。
“其人怕也不寻常,估计是个和你这般的人物。”
“而且本太尉十分怀疑,我那孩儿的离奇之死,或也与其有些干连。”
“兄长的意思是?”
高廉立马收敛心神,露出一副随时听候差遣的模样。
唯独心里有些不爽。
无论之前也罢,还是现在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