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侯府千金外传·
暮春时节的永宁侯府,飞檐下悬着的铜铃被暖风拂得轻响,像是揉碎了的春光裹着碎玉在耳畔打转。西跨院的牡丹开得正盛,姚黄魏紫挤挤挨挨地缀在枝头,连带着空气中都飘着股甜得发腻的香。沈清沅坐在窗边描花样子,指尖捏着的狼毫笔刚蘸了靛青,就听见院外传来青黛咋咋呼呼的声音,那动静比廊下扑蝶的狸花猫还要热闹几分。
“小姐!小姐!前厅可热闹坏了!”青黛掀着帘子进来,鬓边还沾了片飘落的海棠花瓣,“方才听刘管事说,今日国公府的夫人带着表小姐来做客,还特意送了盏前朝的琉璃盏当贺礼,说是祝老夫人福寿绵长呢!”
沈清沅握着笔的手顿了顿,笔尖的靛青在素笺上晕开一小团墨痕,倒像是给那枝未完成的兰草添了颗露珠。她抬眼看向青黛,眼底带着几分笑意:“国公府倒是大方,前朝的琉璃盏可是稀罕物。只是这般贵重的礼物,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青黛挠了挠头,脸上满是疑惑:“小姐这话是啥意思?难不成国公府还有别的心思?”
“你想啊,”沈清沅放下笔,拿起桌边的茶盏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熨帖得很,“前些日子宫里刚传了消息,说要为太子选妃,各府的适龄姑娘都动了心思。国公府的表小姐今年刚及笄,模样才情都是拔尖的,他们这时候来咱们侯府送礼,怕是想借着咱们侯府的势头,在太子面前露个脸呢。”
正说着,就见婆子来请,说是老夫人让沈清沅去前厅陪客。沈清沅整理了一下衣裙,跟着婆子往前厅走去。还没进厅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娇俏的笑声,那声音甜得像是浸了蜜,却又带着几分刻意的做作。
进了前厅,沈清沅一眼就看到坐在老夫人身边的国公府夫人柳氏,还有她身边那位穿着粉色衣裙的姑娘。那姑娘生得确实俊俏,眉眼弯弯,肌肤白皙,只是眼神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傲慢。想来这就是国公府的表小姐柳嫣然了。
“沅儿来了,快过来给你柳伯母请安。”老夫人笑着招手,眼神里满是疼爱。
沈清沅走上前,屈膝行礼:“侄女沈清沅,见过柳伯母。”
柳氏连忙扶起她,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脸上堆着热情的笑容:“早就听说永宁侯府的嫡小姐是个美人胚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模样,这气质,比京城里那些大家闺秀强多了。”
沈清沅浅浅一笑,语气谦逊:“柳伯母过奖了,侄女不过是寻常女子,哪当得起这般夸赞。”
柳嫣然坐在一旁,眼神在沈清沅身上扫了一圈,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她早就听说沈清沅是侯府嫡女,却在乡下长大,原本以为是个粗鄙不堪的丫头,没想到竟生得这般模样。不过再好看又如何,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罢了。
柳氏拉着沈清沅说了几句客套话,就把话题引到了琉璃盏上。她指着桌上那只晶莹剔透的琉璃盏,语气中满是得意:“老夫人,您看这盏前朝琉璃盏,可是我托了好多关系才弄到的。这盏身通透,纹路精美,据说当年还是宫里的贡品呢。今日特意拿来送给您,祝您福寿安康,长命百岁。”
老夫人看着那琉璃盏,眼中满是喜爱:“柳夫人有心了,这般贵重的礼物,老婆子实在受之有愧。”
“老夫人说的哪里话,”柳氏笑着说道,“您是长辈,我们做晚辈的孝敬您是应该的。再说了,咱们两家也是世交,送您这么件礼物,也是应该的。”
就在这时,柳嫣然突然开口,声音娇滴滴的:“祖母,这琉璃盏这般好看,不如让我拿起来给老夫人仔细瞧瞧?也好让老夫人看看这盏上的纹路有多精美。”
柳氏想都没想就点头同意了:“去吧,小心点,别摔了。”
柳嫣然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拿起琉璃盏,走到老夫人面前。她故意放慢了脚步,眼神时不时地瞟向沈清沅,像是在炫耀一般。就在她快要走到老夫人身边时,脚下突然一滑,身体踉跄了一下,手中的琉璃盏“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清脆的碎裂声在安静的前厅里格外刺耳,所有人都愣住了。柳嫣然吓得脸色苍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老夫人,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柳氏也慌了神,连忙扶起柳嫣然,脸色难看地说道:“嫣然,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可是前朝的琉璃盏啊,就这么被你摔碎了!”
老夫人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看着地上的碎琉璃,眉头紧紧皱起。前厅里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柳嫣然哭哭啼啼地说道:“老夫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刚才走路的时候,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所以才会摔倒的。”她说着,眼神不自觉地瞟向沈清沅。
柳氏立刻明白了柳嫣然的意思,她看向沈清沅,语气带着几分质问:“沅儿,刚才你就站在嫣然旁边,是不是你不小心绊到她了?”
沈清沅心中冷笑,这母女俩倒是会颠倒黑白。她面上依旧平静,眼神清澈地看向柳氏:“柳伯母,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刚才我一直站在老夫人身边,离柳小姐还有好几步远,怎么可能绊到她?再说了,在场这么多下人都看着,柳伯母若是不信,可以问问他们。”
周围的下人连忙点头,纷纷说道:“回柳夫人的话,刚才确实是柳小姐自己脚下不稳摔的,跟小姐没关系。”
柳氏的脸色更加难看,她没想到沈清沅竟然这么伶牙俐齿,还让下人做了证。柳嫣然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咬着嘴唇,眼泪流得更凶了:“可是我真的感觉有人绊了我一下,不然我怎么会好好的摔倒呢?”
沈清沅看着柳嫣然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心中更是不屑。她走到柳嫣然面前,蹲下身,仔细看了看地上的碎琉璃,又看了看柳嫣然的鞋子,突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柳小姐,你说你被人绊了一下,那你看看你的鞋子。你的鞋跟是好好的,鞋底也没有沾上任何东西,若是真被人绊了,怎么会一点痕迹都没有呢?反倒是你刚才走路的时候,步子迈得太大,又一直盯着手中的琉璃盏,没看路,才会不小心摔倒的吧?”
柳嫣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子,果然和沈清沅说的一样,鞋跟和鞋底都好好的。她顿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柳氏见柳嫣然说不出话来,连忙打圆场:“沅儿,嫣然也是一时失手,你就别再责怪她了。这琉璃盏摔了就摔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柳伯母说得倒是轻巧,”沈清沅站起身,眼神锐利地看向柳氏,“这琉璃盏可是国公府特意送给老夫人的贺礼,代表着国公府的心意。如今柳小姐把它摔碎了,不仅是辜负了国公府的心意,更是对老夫人的不敬。柳伯母一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想把这件事揭过去吗?”
柳氏被沈清沅说得哑口无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老夫人看着沈清沅,眼中满是赞赏。她原本还担心沈清沅会被柳氏母女欺负,没想到沈清沅竟然这么有主见,还能把柳氏母女反驳得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前厅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永宁侯沈从安走了进来。他看到地上的碎琉璃,又看了看众人的脸色,疑惑地问道:“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把东西摔了?”
柳氏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上前说道:“侯爷,您可算来了。刚才嫣然想把琉璃盏拿给老夫人看,结果不小心摔碎了。沅儿还一直责怪嫣然,您快劝劝沅儿。”
沈从安看向沈清沅,眼神带着几分询问。沈清沅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语气平静,条理清晰。
沈从安听完,脸色沉了下来,看向柳氏和柳嫣然:“柳夫人,柳小姐,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嫣然不小心摔碎了给老夫人的贺礼,不仅不道歉,反而还想诬陷沅儿,这就是国公府教出来的好姑娘吗?”
柳氏连忙说道:“侯爷,您误会了,我们不是故意要诬陷沅儿的,只是嫣然当时太害怕了,所以才会说错话。”
“害怕就能诬陷别人吗?”沈从安冷哼一声,“今日之事,若是不给老夫人和沅儿一个交代,恐怕咱们两家的交情,也就到此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