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笙转眸看向她,深邃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笑意。“啰嗦。”他低斥了一句,和之前如出一辙,但这次,语气里却少了几分冷硬,多了些许难以言喻的……温和?
林舒安被他这话噎了一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心底那点离愁别绪倒是被冲散了不少。
第二天清晨,林舒安起得很早。她换上了一套久违的定制西装套裙,颜色是沉稳的藏蓝色,线条利落,将她连日来在病房里养出的几分柔和重新包裹起来,显露出属于林家掌舵人的干练与锋芒。她将长发一丝不苟地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
她站在病房的穿衣镜前,看着镜中那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自己,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而锐利。
顾怀笙靠坐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她完成这一切转变。他没有说话,目光却始终跟随着她的身影,那眼神里,有审视,有认可,还有一种深沉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愫。
林舒安整理好仪容,走到床边。
“我走了。”她看着他,轻声说。
顾怀笙抬起未受伤的左手,动作有些迟缓,却异常坚定地,替她正了正并不歪斜的珍珠耳钉。他的指尖微凉,触碰到她耳垂的肌肤,带来一阵细微的颤栗。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去吧。”
没有多余的嘱咐,没有缠绵的话语。只有这两个字,和她来时一样。
林舒安看着他深邃的眼眸,在那片深不见底的海洋里,她看到了信任,看到了支持,也看到了……属于他们各自的战场。
她不再犹豫,转身,大步离开了病房。高跟鞋敲击在地面上的声音,清脆,坚定,一步步,走向属于她的、没有硝烟却同样残酷的战场。
病房门轻轻合上。
顾怀笙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那扇门上,许久,才缓缓收回。他看了一眼窗外明媚的天空,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锐利,如同磨砺过的刀锋。
他拿起放在床头的内部通讯器,按下按键。
“周谨。”他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冽和威严,“把需要我过目的文件送进来。另外,我要知道‘蝮蛇’残余势力的最新动向,以及……赵明辉名下所有未被冻结的海外资产情况。”
平静的病房,在他低沉的话语中,瞬间变成了另一个运筹帷幄的指挥部。
他和她,在不同的空间,为了共同的未来,以及彼此肩上的责任,再次投入了各自的战场。
阳光依旧明媚,照耀着这座城市,也照耀着病房里那个重伤未愈却已开始布局的男人,和那个重新披上战甲、走向属于自己舞台的女人。
他们的战争,从未真正停止,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