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轻描淡写,甚至有些慵懒。
然而!
噗!
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响。
那道快如闪电的乌光毒针,在距离育苗棚防水布仅有三寸之遥的半空中,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而坚韧至极的墙壁!针尖瞬间弯曲、崩碎!淬毒的针体更是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瞬间碾压,化作一蓬细碎的黑色粉末,簌簌飘落!
紧接着!
“呃啊——!”豁口外那处阴影里,传出一声压抑到极致、却充满痛苦的闷哼!一道黑影如同被重锤击中,猛地从阴影里弹了出来,重重摔在巷子的青石板上!他全身抽搐,口鼻溢血,手中还紧紧攥着一个精巧的吹筒,眼神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死死盯着院内那个依旧蹲着、仿佛什么都没做的佝偻背影,然后头一歪,昏死过去。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巷口的执法堂弟子这才如梦初醒,惊恐地看着地上昏死的杀手和那蓬黑色毒粉,又看看院内若无其事的黄伯,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们甚至没看清黄伯是怎么出手的!
林玄猛地从地窖口站起,眼神冰冷如刀,扫向豁口外。苏晚晴也惊魂未定地转过身,脸色煞白。
黄伯慢悠悠地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浑浊的老眼瞥了一眼地上昏死的杀手,又看向巷口那几个噤若寒蝉的执法堂弟子,语气带着浓浓的不满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森然:
“我说,几位官爷…你们这‘保护’,保的是谁啊?保杀手进来拆老汉我的棚子,踩我的苗?”他吧嗒了一口旱烟,吐出的烟雾缭绕,遮住了他眼底一闪而逝的寒芒,“这要是伤到了我的牛,吓到了给我做饭的丫头…你们执法堂,赔得起吗?”
那四名弟子脸色惨白,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为首一人嘴唇哆嗦着,半天才挤出一句:“前…前辈息怒!我等…我等立刻处理!”几人如蒙大赦,手忙脚乱地冲过去,将昏死的杀手像拖死狗一样迅速拖走,连地上的毒粉都清理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出现过。
黄伯哼了一声,不再理会,转身对惊魂未定的苏晚晴道:“丫头,没事了。棚子结实着呢,毒虫子进不来。晚上…粥里多放点肉。”说完,又慢悠悠地蹲回老黄牛身边,仿佛刚才只是拍死了一只扰人的蚊子。
林玄走到豁口边,看着巷子里被迅速清理干净的痕迹,又看看黄伯那佝偻的背影,眼神无比凝重。叶家的报复,果然来了,而且如此阴毒!若非黄伯…后果不堪设想!
这无声的震慑,比千言万语更有力。它清晰地告诉所有暗中窥伺的眼睛:这小院,有高人坐镇!想玩阴的?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命够不够硬!
几日后,小院的平静再次被打破。这一次,来的不是杀手,而是意想不到的“贵人”。
一辆装饰朴素却透着威严的乌木马车,在几名气息沉稳的护卫簇拥下,停在了破败的巷口。巷口那四名执法堂弟子看到马车侧帘上一个小小的“镇”字徽记,顿时脸色大变,慌忙躬身行礼,大气不敢出。
车帘掀开,一位身着锦缎常服、面白无须、气质儒雅的中年文士走了下来。他目光平和,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从容气度。正是镇守府大管家——文谦!地位仅次于镇守本人,是真正的实权人物!
文谦无视了躬身行礼的执法堂弟子,目光直接投向小院的豁口,看到院内简陋的棚子和忙碌的少年少女,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温和的笑意。
“敢问,可是林玄小友当面?”文谦的声音温润平和,清晰地传入小院。
林玄和苏晚晴停下手中的活计。林玄心中一动,立刻猜到了来人身份,连忙上前几步,隔着豁口拱手:“小子林玄,见过文先生。陋室狭小,污了先生贵眼。”
“小友不必多礼。”文谦笑容和煦,目光在林玄身上停留片刻,似乎对他炼气一层却沉稳如渊的气质有些意外。“老夫此来,是受镇守大人所托,也是替我家老夫人,当面致谢。”他顿了顿,语气充满真诚,“小友所赠‘月魄凝神香’,实乃神物!老夫人十年沉疴,神魂惊悸难安,夜不能寐。自燃此香,竟能安然入眠,神魂渐趋稳固,精神一日好过一日!夫人用了,心悸之症也大为缓解。镇守大人公务繁忙,亦常感心神耗损,用了小友的‘月影’香,竟也能得片刻深度安眠,精神焕发!此等恩惠,我文家上下,铭感五内!”
他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寂静的巷子,自然也落入了那四名执法堂弟子耳中。四人身体僵硬,头垂得更低了,心中惊涛骇浪——镇守府大管家亲自登门致谢!这林玄…到底走了什么大运?!
“先生言重了。”林玄不卑不亢,“些许乡野土方,能对老夫人和夫人有所裨益,是小子之幸。”
“小友过谦了。”文谦摆摆手,目光扫过小院,看到坍塌的灶房、毁坏的院墙、简陋的育苗棚,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恢复温和。“小友身怀奇术,却居于此等陋室…老夫观此地,似乎不甚太平?”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巷口如雕塑般的执法堂弟子。
林玄心中了然,知道关键来了。他苦笑一声,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让先生见笑了。前些时日遭了无妄之灾,家中被毁。幸得执法堂赵副堂主‘明察秋毫’,主持公道,严惩了滥用职权的败类,并派人‘保护’小院,小子方能在此苟延残喘,勉强培育这点草药,制作些粗陋香品糊口。只是…”他话锋一转,面露难色,“小子能力有限,此香制作不易,所需灵植培育更是艰难,且此地…风波不断,恐难以为继,耽误了老夫人和夫人的调理…”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点出了自己的困境(家被毁、被监视),又“捧”了执法堂(赵峥“明察秋毫”),更点出了核心——风波影响制香,耽误贵人用药!
文谦何等人物,瞬间明白了林玄的言下之意。他眼中精光一闪,脸上笑容不变,语气却带上了几分郑重:“小友放心。镇守大人常说,有功当赏,有过当罚,更要为有才之士提供安稳之所。小友安心培育灵植,制作香料。若再有不长眼的宵小前来搅扰…”他微微侧身,目光平静地扫过巷口那四名执法堂弟子,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自有镇守府替小友做主。”
轰!
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响在四名执法堂弟子耳边!他们只觉得一股寒意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镇守府大管家亲口承诺“做主”!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小院,从此刻起,真正打上了镇守府的标签!再有人敢动,就是打镇守府的脸!
“多谢文先生!多谢镇守大人!”林玄心头大石落地,深深一揖。他要的就是这把无形的尚方宝剑!
文谦满意地点点头,从袖中取出一个沉甸甸的锦袋和一个玉瓶:“此乃老夫人和夫人的一点心意,聊表谢意。锦袋中是灵石,玉瓶中是‘玉髓膏’,对外伤颇有奇效。小友莫要推辞。”他将东西递给林玄,又看了一眼育苗棚内那几株玉白带蓝星的灵植,眼中掠过一丝深意,“小友所需安稳时日,镇守府给了。望小友莫负所托,早日培育出更多良品香材。”
送走了文谦的马车,巷口彻底陷入死寂。那四名执法堂弟子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脸色灰败,看着林玄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后怕。镇守府大管家亲临致谢,赠送灵药灵石,并亲口承诺庇护!这哪里还是他们能“监视”的犯人?这分明是搭上了镇守府天线的“贵人”!
林玄掂了掂手中沉甸甸的灵石袋和那触手生温的玉瓶,再看向育苗棚内生机勃勃的月影草,眼中终于露出了自大战以来第一抹真正的、带着野心的光芒。
香火已成燎原之势,镇守府的庇护伞已悄然撑开。叶家?执法堂?现在,攻守之势,该易形了!
他转身,走向那个刚挖好的浅地窖入口,目光灼灼。是时候,开辟真正的根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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