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社大院前的空地上,十几个汉子正在搭建松木擂台。
新砍的松枝散发着清香,混着汉子们身上的汗味飘出老远。
天蒙蒙亮,各屯的猎手就陆续赶来了,有的背着油光锃亮的土枪,有的挎着牛角弓,还有的牵着精瘦的猎狗。
拴马桩前挤满了毛色各异的马匹,不时打着响鼻,蹄子刨起阵阵尘土。
冷志军带着刘振钢和小铁子站在参赛队伍里。他今天特意穿了那件藏蓝色的确良中山装,胸前的狼牙吊坠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灰狼蹲在他脚边,老狗虽然腿伤未愈,但精神头十足,缺耳朵上的伤疤已经结痂,像枚暗红的勋章。
听说这次选拔分三项,刘振钢压低声音,络腮胡上沾着早饭的玉米糊,射击、追踪和实战。他边说边摆弄着新买的双筒猎枪,枪托上还带着木匠刨子的痕迹。
小铁子紧张地摆弄着弹弓,牛皮筋发出的声响。刘振钢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王部长穿着笔挺的军装走上擂台,脸上的疤痕在晨光中泛着红光。他身后跟着两个穿中山装的干部,一个抱着摞文件,一个提着铁皮喇叭。
同志们!王部长的大嗓门震得松枝上的露珠簌簌落下,县里决定举办首届狩猎大赛,咱们公社要选出最优秀的猎手参加!他接过铁皮喇叭,声音在山谷间回荡:一等奖奖励双筒猎枪一杆!二等奖永久自行车一辆!三等奖蝴蝶牌缝纫机一台!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几个年轻猎手激动地直蹦高,有个小子帽子都跳掉了。老猎户们则捻着胡子盘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比赛规则很简单:第一项是五十米移动靶射击;第二项是追踪,根据提供的线索寻找隐藏标记物;第三项是实战,进山猎取指定猎物。三项总分最高者胜出。
第一项开始前,胡安娜挤过人群,辫梢的红头绳在晨风中飞舞。她往冷志军手里塞了样东西,触手冰凉——是个绣着五毒图案的锦囊,针脚细密得像是用头发丝缝的。
我爹给的避瘴丸,少女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还有...她突然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热气呵得他耳根发烫。
冷志军还没来得及道谢,胡安娜就被一群姑娘拉走了。刘振钢在一旁挤眉弄眼,络腮胡都快翘到天上去了:说啥悄悄话呢?也让我听听?
射击比赛用的是公社统一配备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枪身擦得锃亮,枪油味混合着钢铁的冷冽气息。冷志军排在第五个出场,前面几个猎手成绩平平,最好的才打中七环。
轮到冷志军时,场边突然安静下来。他深吸一口气,松木的清香混着火药味钻入鼻腔。举枪瞄准——移动靶是只木制的野兔,沿着铁丝快速滑动,发出的摩擦声。
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