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九的深夜,冷志军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被一阵急促的破锣声惊醒。咣——咣——的声响在寂静的屯子里格外刺耳,震得窗棂都在微微颤动。
灰狼一个激灵从窝里窜出来,独眼在黑暗中泛着绿光,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冷志军一把掀开被子,冰凉的空气瞬间灌进被窝。他赤着脚踩在炕沿上,透过结满霜花的窗户往外看——屯子里已经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火把。
军子!快起来!冷潜在外屋大喊,声音里透着罕见的紧张,野狼进屯了!
冷志军三两下套上棉袄棉裤,抄起挂在墙上的猎枪就往外冲。灰狼紧跟在他身后,老狗虽然腿伤初愈,但动作依然敏捷。院子里,冷潜已经点燃了松明火把,跳动的火光映照出老人凝重的脸色。
东头老张家两只羊被咬死了,冷潜把另一支火把塞给儿子,刘振钢他爹刚才来报信,说狼群至少有七八头。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狗叫声,间杂着几声凄厉的狼嚎。冷志军摸了摸腰间的猎刀,刀刃冰冷的触感让他彻底清醒过来。灰狼突然竖起耳朵,缺耳朵上的伤疤在火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屯子东头已经聚集了十几个青壮年,火把的光亮照得雪地一片通红。刘振钢拎着土枪跑过来,络腮胡上结满了冰碴子:军子!狼往北沟跑了!
地上散落着斑斑血迹,两只山羊的尸体横在羊圈里,喉咙被撕开,内脏拖出老远。老张婆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怀里还抱着只被咬断脖子的母鸡。
看脚印!赵大爷拄着拐杖过来,烟袋锅指向雪地上的爪印,这是头狼的,得有牛犊子大。
冷志军蹲下身,手指丈量着雪地上的足迹。爪印深而大,间距很宽——确实是头健壮的成年公狼。灰狼凑过来嗅了嗅,突然仰头长嚎,声音在夜色中传出去老远。
追不追?刘振钢摩拳擦掌,土枪在火光下泛着寒光。
屯长胡炮爷提着铜锣过来,花白胡子气得直翘:这帮畜生!大过年的来祸害人!老人转身对众人喊道,能拿家伙的都跟我来!
二十多个汉子立刻行动起来。有人举着火把,有人提着柴刀,还有几个端着老式猎枪。妇女们把孩子们赶回屋里,插上门闩,又从灶坑里掏出烧红的炭块撒在院墙边——狼最怕火。
冷志军检查了下猎枪,铅弹已经上膛。灰狼在他腿边来回踱步,显得异常兴奋。老狗虽然年迈,但骨子里的猎性被狼群彻底激发了。
灰狼打头,冷志军拍了拍老狗的脑袋,
队伍沿着狼群的足迹向北沟进发。雪地上的脚印很清晰,偶尔还能看到拖拽猎物留下的血迹。刘振钢走在最前面,手里的火把照亮了崎岖的山路。冷志军紧随其后,猎枪随时准备开火。
追了约莫二里地,灰狼突然停下,鼻子贴着雪地猛嗅。冷志军打了个手势,众人立刻安静下来。远处传来咔嚓咔嚓的啃咬声,还有低沉的狼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