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人皇镇玄黄(1 / 2)

朝歌的秋晨,总裹着层淡淡的雾。青石板路被露水浸得发潮,踩上去“沙沙”响,像谁在耳边轻轻翻书;巷口张婶的胡辣汤摊子刚支起来,铁锅架在炭火上,“咕嘟”声混着椒香,慢慢把雾都染得暖了。修鞋的李叔蹲在小马扎上,手里攥着根鞋钉,还没开始敲,先对着巷尾望了望——他知道,再过片刻,帝辛就会穿着那身玄色锦袍从巷口走过,脚步轻得像风,却总能让整条巷的人都觉得安稳。

朱楼食肆的门开得最早。朱成碧站在石磨旁,正往磨盘里添黄豆,素色布裙的裙摆沾了点白浆,她却浑然不觉,只盯着磨盘里缓缓流出的浆水,嘴里念叨着:“再磨两圈,浆就稠了,陈店家爱喝稠的。”石磨是去年冬天新换的,磨盘上刻着简单的缠枝纹,还是陈玄帮她选的——那天陈玄来喝汤,说旧磨盘的纹路磨不出细浆,第二天就拉着辆小推车,从城外的石匠铺运来了新的。

不远处的陈记茶肆里,陈玄正坐在柜台后,手里捏着片干枯的桂花。这是去年秋天从朱楼的桂树上摘的,一直夹在账本里,书页都被染得带了点香。他没翻账本,也没擦茶盏,就对着那片桂花发呆,眼神平静得像巷口的井水——没人知道,这片桂花的纹路里,藏着他昨夜随手布下的“安序阵”,不是为了防贼,是为了让朝歌的规则更稳些,免得等会儿帝辛动手时,波及到巷里的百姓。

他从不在人前显露本事,更不会去碰圣人层级的角色。历经无数混沌生灭,他早把“争强好胜”四个字磨成了灰,只愿守着这方小小的朝歌,看朱成碧磨豆浆,看张婶煮胡辣汤,看李叔敲鞋钉——这些平凡的烟火,比混沌里的雷霆、洪荒里的神光,更让他觉得“活着”是件实在事。

“先生。”

帝辛的声音从巷口传来,打断了陈玄的出神。陈玄抬头,就见帝辛穿着玄色素锦袍走来,衣摆扫过青石板上的露水,竟没沾湿半分——不是法术,是他的“真人境”在起作用。这方世界的修行体系本是“望、观、闻、触、入”五境,可帝辛的“真人境”,是跳出这体系的神话层级:修的不是“法力”,是“真我真意”,能直接改写周身的规则,让水不沾衣,让风绕路,让重力对自己失效。

走到茶肆前,帝辛停下脚步,手里提着个布包,里面装着抄好的《七律·到韶山》和给女娲庙带的新米。他没进门,就站在门槛外,微微躬身:“先生,我去女娲庙了。”

陈玄把那片桂花夹回账本,抬手从货架上取了罐腌金橘——陶罐是用寻常粗陶做的,里面的金橘却浸着他用“真息”养过的蜜,吃着不齁,还能安神。“给女娲庙的雕像前放着,不是敬神,是给这方土地留个念想。”他的声音很轻,没提任何关于战斗的事,只像在交代件寻常小事,“祭祀完了,早点回来,朱掌柜说炖了骨汤,加了你爱吃的萝卜。”

帝辛接过陶罐,指尖触到罐壁的温度,心里泛起一阵暖意。他知道先生从不干预他的事,却总在细节处护着他——上次他在城外练手,不小心震落了山头的石块,先生没说什么,只第二天在茶肆门口摆了盆仙人掌,那仙人掌的根须,竟悄悄把城外的山体规则稳了稳。他点头应道:“我晓得了,先生放心。”

说完,帝辛转身往城外的女娲庙去。他走得不快,却没半分拖沓,玄色锦袍在风里轻轻晃,周身的“真意”像层无形的罩子,悄悄护着巷里的人和物:刚学会走路的孩童追着蝴蝶,差点撞着拉货的马车,帝辛的“真意”轻轻一拢,孩童就像被无形的手扶住,稳稳地停住了脚步;张婶的胡辣汤摊子被风吹得晃了晃,帝辛的“真意”又悄悄定住了铁锅,连一滴汤都没洒出来。

他从不刻意显露自己的能力,就像陈玄教他的:“真正的力量,不是用来吓人的,是用来护着该护的人。”

女娲庙在城外的凤栖山上,青砖灰瓦映着晨光,庙前的香炉里没插香,只有几株野草从石缝里钻出来,长得郁郁葱葱。帝辛走到雕像前,把新米和腌金橘放在石台上,然后展开布包,取出笔墨——笔是寻常的狼毫,墨是城里笔墨铺买的松烟墨,却在他指尖触到的瞬间,被“真意”染得带了点温润的光。

他抬手,笔尖落在白玉石墙上,缓缓写下:

“别梦依稀咒逝川,故园三十二年前。

红旗卷起农奴戟,黑手高悬霸主鞭。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

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烟。”

每个字都写得沉稳有力,笔锋落下时,“真意”顺着墨迹漫开,没有炫目的灵光,只有淡淡的暖意——这暖意顺着墙面往下渗,竟让庙前的野草长得更旺了。帝辛看着墙上的诗,眼里满是坚定:他写的“故园”,不是商周的朝歌,是陈玄口中“无数混沌里都有的人间”;他写的“英雄”,不是披甲的将士,是巷里煮胡辣汤的张婶,是敲鞋钉的李叔,是磨豆浆的朱成碧。

就在这时,山脚下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震得石缝里的野草都晃了晃。帝辛转身,就见姬昌带着一群披甲的士兵冲上山来,手里的青铜剑闪着寒光,剑身上刻着阐教的符文,一看就是阐教给的法器。

“帝辛!你竟敢在女娲庙前乱写妖诗,亵渎神灵!”姬昌勒住马,对着帝辛嘶吼,声音里满是贪婪和恐惧,“今日我便率周部落的勇士,再邀阐教的仙师,斩你这昏君,夺了你的江山!”

他身后的士兵跟着起哄,举起手里的兵器,喊着“斩昏君,夺江山”,可声音却虚浮得很——他们能感觉到,帝辛周身的气息很沉,像座压在心头的山,让他们连呼吸都觉得费劲。

帝辛没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姬昌。他认得这个人,去年冬天,姬昌还来朝歌的粮铺买过米,当时说要给部落的百姓过冬,转头就把米卖给了阐教,换了些劣质的法器。这样的人,也配说“为了百姓”?

“帝辛,死来!”

一声怒喝从云层里传来,紧接着,十二道金光落在姬昌身后,化作十二金仙的模样。太乙真人手里托着九龙神火罩,火罩里的火星“噼啪”作响,却没敢往外窜;广成子肩扛番天印,印身上的玄黄气浪翻滚,却透着股虚张声势的慌。

他们是昨天接到姬昌的求助信的,本以为帝辛只是个寻常的人间帝王,随便派个人就能解决,可真到了跟前,才发现帝辛的气息远超他们的认知——那不是洪荒体系里的任何一个境界,更像是某种超越法则的存在,让他们的仙力都跟着发颤。

“帝辛,你身为人间帝王,竟敢亵渎神灵,勾结异类,今日我等便替天行道,废了你!”赤精子往前一步,手里的阴阳镜对准帝辛,镜面射出一道白光,直逼帝辛的眉心——这阴阳镜能照出魂魄的弱点,寻常仙神都躲不过,可他没想到,那道白光刚到帝辛身前半寸,就突然散了,像被风吹化的雪。

帝辛微微抬了抬手指。不是施法,是他的“真意”悄悄改写了“光的传播规则”,让阴阳镜的白光改变了方向,落在了旁边的岩石上。岩石没被炸开,反而被白光裹着,慢慢长出了层青苔——规则被改写后,“攻击”变成了“滋养”。

“这……这不可能!”赤精子瞪大了眼睛,手里的阴阳镜都差点掉在地上。他练了数万年的法宝,从未出过这样的差错。

广成子见状,心里更慌,却还是强撑着喊道:“帝辛,你休要妖言惑众!这方世界的法则,由我阐教掌控,你敢逆天而行,必遭天谴!”说着,他抬手就把番天印扔了出去。这印是鸿钧老祖亲赐的法宝,重若泰山,能砸碎山川,寻常仙神根本接不住。

番天印带着玄黄气浪,朝着帝辛的头顶砸来,空气都被压得“嗡嗡”响,庙前的野草都被气浪压得贴在了地上。姬昌见状,脸上露出得意的笑——他以为,这一印下去,帝辛必死无疑。

可帝辛还是没动。他看着越来越近的番天印,指尖轻轻一弹,一道淡淡的“真意”飘了出去,落在番天印上。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番天印突然就停在了半空,玄黄气浪瞬间消散,印身变得轻飘飘的,像片羽毛,慢慢落在了帝辛的手里。

“这……这怎么可能?”广成子的脸瞬间白了。番天印的重量是法则赋予的,除非是圣人,否则根本不可能改变,可帝辛明明只是个人间帝王,怎么会有这样的能力?

帝辛掂了掂手里的番天印,觉得没什么意思,随手就扔给了身后的侍从:“拿去给巷口的张婶,让她压胡辣汤的锅盖——这东西沉,正好用。”

侍从赶紧接住,差点没拿稳,心里却满是震撼——他知道这印是法宝,却没想到,在陛下眼里,竟只是个压锅盖的物件。

十二金仙彻底慌了。他们能感觉到,帝辛的力量不是来自仙法,也不是来自法宝,而是来自对“规则”的掌控——他能随意改变法则,这是连圣人都未必能做到的事。太乙真人咬了咬牙,把九龙神火罩往地上一扔,火罩瞬间变大,里面喷出熊熊烈火,朝着帝辛卷来:“就算你能改变规则,我这神火是混沌之火,看你怎么挡!”

这火确实是混沌之火,是太乙真人从混沌遗迹里找来的,能烧尽万物,连法则都能烧得扭曲。火舌卷到帝辛身前,空气都被烧得扭曲,庙前的青石板都开始发烫。

可帝辛还是很平静。他看着扑来的火舌,缓缓开口:“混沌之火又如何?规则,从来不是一成不变的。”他抬手,对着火舌轻轻一按——没有动用任何力量,只是用“真意”改写了“火的燃烧规则”,让火失去了“灼烧”的属性,只剩下“温暖”。

火舌瞬间就变了颜色,从通红变成了暖黄,像冬日里的炭火,不仅没烧到帝辛,还把他的玄色锦袍烘得暖了。帝辛甚至还伸手摸了摸火舌,脸上没半点不适:“这火不错,冬天给朱楼的石磨取暖正好。”

太乙真人彻底傻了。他练了数万年的混沌之火,竟然变成了取暖的炭火,这简直是对他的奇耻大辱。可他不敢再动手了,连退了好几步,看着帝辛的眼神里,满是恐惧。

姬昌的得意笑僵在了脸上。他没想到,十二金仙的法宝在帝辛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他看着帝辛,腿肚子都开始打颤,转身就想跑:“我……我不反了,我再也不反了!”

可他刚转身,就被帝辛的“真意”定在了原地。帝辛走到他面前,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你想反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巷里的百姓?张婶的胡辣汤摊子,要是被你的士兵砸了,她冬天怎么过?李叔的修鞋铺,要是被烧了,他靠什么养活家里的娃娃?”

姬昌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地磕头:“陛下饶命!陛下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帝辛没看他,只是对着侍从说:“把他带下去,扔到城外的田里,让他跟着百姓种庄稼——什么时候知道‘百姓的苦’,什么时候再回来。”

侍从赶紧上前,把姬昌拖了下去。姬昌一边被拖,一边喊着“饶命”,声音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山脚下。

十二金仙见状,想悄悄溜走,却被帝辛的“真意”拦住了。“你们还想走?”帝辛看着他们,眼神里没了之前的平静,多了点冷意,“你们阐教打着‘替天行道’的幌子,到处搜刮百姓的钱财,还帮着姬昌谋反,害了多少人?今天不把账算清楚,你们别想走。”

文殊广法天尊硬着头皮说:“帝辛,我们是阐教的金仙,背后有元始天尊撑腰,你敢动我们,就是与阐教为敌,与整个洪荒为敌!”

“元始天尊?”帝辛笑了笑,语气里满是嘲讽,“就算他来了,也未必能保得住你们。”

话音刚落,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一股磅礴的仙威从云层里压下来,比十二金仙的仙威强了百倍不止。云层裂开一道缝,一辆九龙沉香辇从里面驶了出来,辇上坐着个身穿玄黄法袍的老者,正是玉清元始天尊。

他本来在昆仑山的玉虚宫打坐,接到十二金仙的传讯,说帝辛是“异类”,敢亵渎神灵,还伤了阐教弟子,顿时就怒了。在他眼里,人间帝王不过是阐教的棋子,竟敢反抗,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