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天枢的话音落下，空气仿佛凝固了。
他毫不掩饰地将整个联盟的虚弱和困境，赤裸裸地摊在了林远面前。
这不仅仅是求援，更像是一场豪赌。
用整个联盟的未来，去赌林远这个深不可测的年轻人，会愿意扛起这份重担。
苏沐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能感受到身旁男人的体温，能感受到他放在自己腿上那只手安抚性的力道，但她更感受到了这场对话中那令人窒息的沉重。
这已经不是商业谈判，不是世家博弈，这是文明命运的交锋。
就在这死寂之中，林远突然笑出了声。
那笑声很轻，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在这隔音效果极好的车厢里，显得格外刺耳。
“一个A+，几个A级，就把你们吓成这样？”
林远翘着二郎腿，姿势没半点变化，仿佛听到的不是什么惊天危机，而是一个不怎么好笑的段子。
他瞥了一眼面色沉重的天枢，语气里满是戏谑：“知道的以为是‘海神’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在总部大楼集体开茶话会呢。”
“就这点阵仗，也好意思叫‘海神之矛’？我看叫‘烧火棍’还差不多。”
天枢的眼皮跳了跳。
他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狂妄的后生。
“阁下……这并非儿戏。”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波塞冬成名已久，他在汪洋之上，战力能达到准S级的门槛。更重要的是，他们是打着搜寻失控资产的旗号来的，如果我们应对不当，他们甚至可以捏造出我们窃取他们‘资产’的借口，在舆论上大做文章。”
“常规战力，我们有对等的威慑。但超凡领域一旦落败，对整个联盟的士气打击，是毁灭性的。”
林远嗤笑一声，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行了行了，别在这跟我念经了。老头子，少整那些没用的，搞得好像在玩什么‘回合制’游戏一样。你打我一下，我发个声明，有意思吗？”
他收回搭在苏沐晴腿上的手，指尖在座椅扶手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哒哒声，仿佛死神的钟摆。
“你们这帮老家伙，就是规矩太多，顾虑太多。人家都骑到你脸上了，你还在想什么‘外界影响’，想什么‘士气打击’。”
“道理，永远只在拳头的攻击范围之内。现在，我的拳头，就是道理。”
林远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像两把出鞘的利剑，直刺天枢浑浊的双眼。
“你想让我出手，可以。”
“但这不是帮忙，也不是交易。”
“你得搞清楚，时代变了。”
他身体微微前倾，一股恐怖的压迫感瞬间充斥了整个车厢。苏沐晴只觉得呼吸一窒，仿佛眼前的男人化作了一头择人而噬的洪荒巨兽。
“从现在开始，针对此次危机，联盟所有跟‘异常’相关的力量，包括但不限于龙盾局、各大家族隐藏的力量、军方的特殊行动部队，指挥权全部移交给我。”
“我的命令，必须得到最优先执行，不得有任何延迟和质疑。你们这套磨磨蹭蹭的办事流程，该扫进垃圾堆了。”
“我需要你们，毫无保留地成为我的后盾。而我，将成为悬在所有敌人头顶的剑。”
天枢沉默了。
他定定地看着林远，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里，情绪复杂到了极点。
有震惊，有挣扎，有不甘，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
他要的，就是一个能力排众议的强人。
一个能打破所有陈规，带领联盟走出这超凡时代迷雾的破局者。
或许，只有这样的人，才能镇得住那些同样不讲道理的豺狼。
良久，天枢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垮了下来，他缓缓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用一种近乎梦呓的声音说道：
“……好。”
“在你来之前，我已经获得了最高层的紧急授权。”
“从这一刻起，应对本次危机的最高指挥权，正式移交到你手上。所有A级权限，对你全面开放。”
这番话，分量重如山岳。
苏沐晴坐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
她的世界观正在被疯狂地冲击、重塑。
就在刚才，在自己面前，联盟的最高指挥权，以一种如此不可思议的方式，完成了交接。
而这一切的中心，就是身边这个还带着一丝懒散笑意的男人。
她的男人。
一股难以言喻的骄傲和狂热，从心底涌起，让她的身体都微微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