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魏麟哲没有把他当外人,真正的家人,才会在纵容你放肆的同时,也在你行差踏错时,毫不留情地把你揪回来。
过了不知多久,一双有力的手臂将他从床上捞了起来,魏逸丞哭得浑身发软,眼睛红肿,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魏麟哲叹了口气,将他揽进怀里,大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像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兽。
“知道疼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无奈。
魏逸丞把湿漉漉的脸埋在他肩头,用力点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以后还敢不敢没大没小?”
怀里的脑袋立刻摇得像拨浪鼓。
魏麟哲揉了揉他柔软的发顶,语气终于彻底软化下来,带着一贯的纵容,却又添了几分认真的告诫,“小崽,我可以宠着你,惯着你,让你在我这里无法无天,但有些底线,你不能碰,明白吗?规矩立在那里,不是为了束缚你,是怕你走了歪路”
魏逸丞在他怀里蹭了蹭,汲取着那令人安心的温度和气息,小声地、带着浓重鼻音保证,“先生,我明白了”
这一次,那声先生里,少了平日的随意,多了发自内心的敬畏与依赖。
那场训诫带来的火辣痛楚,在魏逸丞身上持续了两三天才逐渐消散,但与之相反的是,他心底那份归属感却愈发沉静稳固。他像是经历了一场必要的修剪,肆意疯长的枝桠被规整,根系却因此更深地扎入了土壤。
他依旧活泼,甚至因为彻底安心而更显出一种毫无阴霾的明亮,但在魏麟哲面前,那声清亮冒火的魏麟哲彻底销声匿迹,先生二字,被他叫得又软又糯,带着毫不掩饰的依赖,偶尔在犯错前或撒娇时,尾音拖得长长的,像裹了蜜糖的小钩子。
魏麟哲对此显然十分受用,他享受着小家伙这种毫无保留的亲近与信任,那份纵容便也愈发没有底线,只要不触及他立下的几条核心规矩,诸如安危、健康、品性等。
他几乎可以满足魏逸丞提出的一切要求和愿望。
日子仿佛被蜜糖浸过,流淌得轻快而粘稠。魏逸丞像一株终于找到专属园丁的植物,在魏麟哲划定的安全区里,舒展着每一片叶子,生机勃勃,甚至有些……过于旺盛。
魏麟哲的纵容,在某种程度上成了魏逸丞“得寸进尺”的底气。他知道先生的底线在哪里,于是便在底线之上,可着劲儿地扑腾。
譬如,他爱上了在魏麟哲书房里写作业,美其名曰有先生陪着,效率更高,实则就是变着法儿地黏人,魏麟哲处理文件,他就在旁边的沙发上摊开书本,写着写着,眼神就飘到了魏麟哲身上,看他蹙眉沉思的侧脸,看他握笔的修长手指,看他偶尔抬手揉捏眉心时流露出的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先生”魏逸丞会蹭过去,把下巴搁在宽大的书桌边缘,眼睛亮晶晶的,“你累了吗,我陪你聊聊天呀”
魏麟哲从文件中抬眼,看着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和写满快夸我懂事的小脸,眼底滑过一丝笑意,面上却淡淡的,“作业都写完了?”
“马上就好!”魏逸丞立刻缩回去,装模作样地奋笔疾书,没过多久,又故态复萌,开始摆弄魏麟哲桌上的小摆件,笔架,或者试图去够他身后书架上的某本书。
魏麟哲通常由着他去,只在某人快要碰到危险物品或者弄乱重要文件时,才轻咳一声,或者抬起眼皮淡淡一瞥,魏逸丞便会像被按了暂停键,讪讪地收回爪子,安分一会儿。这种无声的互动,成了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