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高台上,看着自己亲手创造的奇迹。
风吹动着他的衣角,他的内心,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正在翻涌。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段十里长的铁路。
这是汉军的血脉。
是伸向敌人心脏的利刃。
他拿起桌案上的奏报,提笔写下几个字。
“臣王希叩请大王亲临,观此国之重器。下月,可全线铺轨。”
……
四川,名山。
贺连山站在残破的城楼上,眺望着成都平原的方向。
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与硝烟味。
攻克这座雅安通往成都的最后屏障,南镇军团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但一切都是值得的。
成都府,已经遥遥在望。
“将军,岳升龙的主力已经退守成都,沿途各县城望风而降。”
一名副将前来禀报。
贺连山点了点头。
“传令下去,全军休整三日,清点伤亡,收拢降兵。”
“另外,派人给大王报捷。”
他的脸上没有太多喜悦。
攻下名山,只是第一步。
真正的硬仗,是成都城。
那座经营了百年的省会,城高池深,兵精粮足。
更重要的是,岳升龙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
他一定会向京师求援。
贺连山转过身,看向北方。
他不知道,李信为他准备的后手,已经开始发挥作用。
他更不知道,他的胜利,给遥远的紫禁城,带去了怎样的震动。
……
紫禁城,乾清宫。
浓重的药味笼罩着温暖的殿阁。
康熙斜靠在龙榻上,脸色蜡黄,不住地咳嗽着。
殿内侍立的太监和宫女们,一个个屏息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出。
太医院院判跪在榻前,双手捧着一碗刚刚熬好的汤药。
“皇上,请息雷霆之怒,保重龙体啊。”
“四川的军务,还是暂且放一放吧。”
康熙摆了摆手,没有接那碗药。
他用一方明黄色的丝帕捂着嘴,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丝帕上,一抹刺目的红色。
“放一放?”
康夕的声音沙哑,却透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贺连山已经打到了名山,离成都只有百里之遥!”
“你让朕怎么放?”
他一把推开身前的奏折。
“岳升龙的求援奏报,雪片一样飞来!湖广的援军呢?朕派去的援军呢?”
一个老太监战战兢兢地跪下回话。
“回皇上的话……湖广总督来报,因……因多地流民作乱,阻断了粮道,大军……大军行进缓慢,恐怕要……要延误半月才能入川。”
“废物!”
康熙将床头的一个汝窑茶杯狠狠砸在地上。
“一群废物!”
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大殿里回响。
所有人都跪伏在地,瑟瑟发抖。
康熙喘着粗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撑着病体,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马齐呢?让他来见朕!”
“朕要调兵,从云南,从广西,把所有能调的兵都给朕调到四川去!”
“朕就不信,朕的大清八旗、绿营数十万大军,还填不死一个李信!”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交织着愤怒、不甘,还有一丝无法掩饰的虚弱。
他感觉自己的力量正在一点点流逝。
而那个远在西陲的敌人,却在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变得越来越强大。
他拿起另一份奏折,那是马齐刚刚呈上来的。
折中详细描述了汉军在河西与西域的种种举措。
开垦荒地,兴修水利,建造铁路,设立牧场。
这些词语,每一个都像一根针,深深刺痛着康熙的心。
他强撑着看完,身体晃了晃,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染红了龙袍。
“皇上!”
殿内响起一片惊呼。
康熙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是太监宫女们惊惶的哭喊。
他的手无力地垂下,那份写着“云南绿营三千驰援”的奏折,从他手中滑落,飘落在地。
紫禁城的西南角,一片阴云,正在悄然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