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光鸿的声音不高,语速平缓,却字字敲在刘海中最在乎的点上——威信、面子!
他巧妙地避开了“求情”这个可能激怒二大爷的雷区,而是把焦点引向了“怎么进步当官”——打破对方希望,但又给对方万分之一机会!
二大爷脸上的横肉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他看看地上抖得筛糠似的两个小儿子,又看看门口那个湿淋淋却站得笔直、眼神深不可测的老三,以及满脸佩服的老大。
一股邪火憋在胸口,烧得他五脏六腑都疼,可老三的话像一盆冰水,浇得他理智稍微回笼。
是啊,真打坏了,成了病秧子,这混蛋真会去叫妇联那帮凶悍老娘们,要是被看瓜,以后在厂里抬不起头。
在院里也会被人戳脊梁骨,说他刘海中不顾儿子死活……这比打儿子一顿更让他难受!
“哼!”二大爷重重地哼了一声,把手里的皮带狠狠摔在旁边的八仙桌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震得桌上的搪瓷缸子都跳了一下。
“几个不成器的东西!滚去把湿衣服换了!再敢有下次,看我不抽死你们!”
刘光天和刘光福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站起来,缩着脖子就往里屋钻,连哭都不敢大声,刘光鸿昂首挺胸进去换衣服。
刘光齐和二大妈也赶紧跟了进去,生怕慢了一步二大爷又反悔搞事情。
屋里只剩下二大爷,在反思这些年到底在瞎忙啥,难怪车间主任对他感官越来越差,原来自己就是个小丑,可是这群人没一个提醒他,工人当官那么多问题。
刘光鸿再次重新出来,安静坐在桌子旁开始吃冷饭。
气氛依旧紧绷,但那股要抽死人的戾气已经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古怪的、带着审视和一丝丝忌惮的沉默。
二大爷重新打量着这个儿子。湿透的衣服勾勒出少年清瘦的身形,脸色苍白,但眉宇间那股读书人的清秀气似乎更浓了,尤其是那双眼睛,深不见底,完全不像一个十三岁少年该有的样子。
刚才那番话……条理清晰,句句戳心窝子,这心思……
“你小子有没有办法让我当官?”二大爷没好气地吼道,试图重新找回家长的威严,但底气明显不足。
“爹,很难,目前没多少机会,等你做出巨大贡献再说,现在好好带徒弟!”刘光鸿吃完敷衍回复。
灯光映着他湿漉漉的脸,显出几分真实的疲惫,声音也带上了一丝沙哑的恳切:“想跟您商量件事?”
“什么事?”二大爷警惕地看着他。
“我想……跳级。”刘光鸿直视着二大爷的眼睛,清晰地吐出那两个字。
“跳级?”二大爷愣了一下,随即眉头拧成了疙瘩,“跳什么级?你才上初二!书都念明白了吗?好高骛远!不想考中专了吗?”
“爹,我初中的课程,已经自学完了。”刘光鸿的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今天天气不错。
“期末考试,我拿了年级第一。张老师(班主任)可以作证。”他故意点出老师,增加可信度。
“现在离期末还有一个多月,我想直接跳到初三下学期,跟着一起毕业班复习,明年夏天考高中,不考中专。之后还可以考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