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山巅的云雾,似乎永远带着一种不染尘埃的清逸。我盘膝坐在白玉岩上,指尖萦绕的那缕黑色气流愈发凝实,如同有了生命般缓缓蠕动。这是禁忌大道的气息,自上次在时间与空间古神的战场边缘捕捉到第一丝踪迹,至今已过去半个元会。
半个元会,于洪荒生灵而言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但对我而言,却是一场与“禁忌”共舞的修行。
最初感悟禁忌大道时,我总试图以常理揣度其轨迹——就像对待时间法则那样,梳理出清晰的脉络,总结出固定的运转规律。可禁忌大道偏不按常理出牌,它时而如野马脱缰,在法则的荒原上肆意狂奔;时而如幽灵潜行,在秩序的缝隙中悄然游走;时而温柔如流水,顺着现有法则的纹路缓缓渗透,却在不经意间改写其本质。
直到某次,我看到一株被雷霆劈中的古木。按照常理,雷霆之力当摧枯拉朽,让古木化为焦炭,可那株古木的残躯上,竟在焦黑的裂痕中生出了带着雷霆纹路的新芽——它没有遵循“毁灭即终结”的常理,反而以“禁忌”的方式,让毁灭成为了新生的契机。
那一刻,我忽然明悟:禁忌大道的核心,从来不是“打破”,而是“可能性”。它不否定现有法则,却在法则的尽头、缝隙、阴影里,开辟出无数被忽略的可能。就像水流遇石,寻常法则是绕石而行,禁忌大道却能让水穿过石身,或让石化作水的一部分,无关破坏,只关“超越认知”。
想通这层关节,我的感悟便如醍醐灌顶,一日千里。
我不再刻意去“捕捉”禁忌气息,而是让自身神念化作一片空白的画布,任由那些从法则紊乱处逸散的禁忌之力在其上自由流淌。有时,它会在画布上画出扭曲的符号,那是对现有法则的“戏谑”;有时,它会勾勒出从未见过的轨迹,那是全新的“可能”;有时,它什么也不留下,只在画布上留下一片虚无,那是“无”中生“有”的前兆。
玉京山周围的景象,也因我的感悟而变得奇异起来。
山脚下的溪流,偶尔会逆着山势向上流淌,却不引发任何法则反噬;崖壁上的古松,枝丫会突然变得透明,显露出内部流淌的树汁,仿佛与空气融为一体;甚至连吹拂的清风,都能在刹那间变得沉重如铅,又在下一刻轻盈如羽。这些都是禁忌大道影响下的微末异象,是我感悟加深的证明。
随着对禁忌大道的理解从“皮毛”触及“初窥门径”,我体内的神力也开始发生质变。
以往的神力,虽已达到混元无极之境,能调动洪荒天地的本源法则,却始终在“规矩”之内运转。而如今,神力中融入了禁忌的韵味,变得愈发灵动、诡谲。同样是调动时间法则,以往是加速或减速,此刻却能让某片区域的时间呈现出“环状”流动——生灵在其中生活百年,外界不过一瞬,且记忆不会因时间压缩而紊乱;同样是操控空间,以往是撕裂或折叠,此刻却能让空间变得“柔软”,刀剑砍入其中,会如泥牛入海般消失,再从攻击者身后的虚空钻出,轨迹诡异却又合乎禁忌的“逻辑”。
这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越过玉京山的峰顶,照在我指尖的黑色气流上时,异变陡生。
那缕黑色气流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不再是以往的幽暗,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混沌色”——非黑非白,非明非暗,却蕴含着包容万物的质感。它顺着我的指尖,如潮水般涌入我的四肢百骸。
所过之处,我的神躯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骨骼之上,浮现出与禁忌大道共鸣的黑色纹路,这些纹路并非固定不变,而是时刻在扭曲、重组,仿佛在演绎着无数法则的生灭;经脉之中,神力不再沿着固定的路线奔腾,而是如同无数条小溪,在禁忌纹路的引导下,时而分流,时而汇聚,时而甚至会穿透经脉壁垒,在血肉中开辟出新的通道,却不会造成丝毫损伤;神魂识海之中,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无数过往的感悟、见过的法则、甚至是未曾经历的“可能”,都在这一刻涌现,如同走马灯般闪过,最终被那混沌色的禁忌之力一一熔炼、吸收。
“这是……要突破了?”
我心中微动,却并未刻意引导。突破境界本就是水到渠成之事,尤其是在禁忌大道的加持下,任何刻意的“掌控”都可能适得其反。
混沌色的禁忌之力在体内流转一周后,猛地冲向我修为的瓶颈——那道横亘在混元无极与混沌境之间的无形壁垒。
以往,我曾数次尝试冲击这道壁垒,却都被其蕴含的“混沌排斥力”挡回。混沌境,是踏入混沌世界的门槛,其本质已超越洪荒天地的法则范畴,想要突破,必须让自身道基与混沌本源产生共鸣,而洪荒法则与混沌本源本就存在天然的排斥,这便是最难的关卡。
但此刻,禁忌之力却展现出了它“超越常理”的特性。
它没有如我预想中那般,与壁垒硬碰硬,而是化作无数细小的丝线,顺着壁垒的“缝隙”——那些洪荒法则与混沌本源交界处的模糊地带——悄然渗透过去。就像水滴石穿,看似缓慢,却带着无可阻挡的韧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