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萧凡其罪有三!”
“其一,居功自傲,藐视皇权!陛下乃九五之尊,天下共主!陛下銮驾归京,普天同庆,百官迎迓!然萧凡身为臣子,宗室亲王,竟敢托大不至,不来朝见!此乃对陛下之大不敬!视皇权如无物!其心可诛!”
“其二,拥兵自重,结交江湖!京都之战,萧凡虽有功,然其麾下虎啸营,只听其一人号令,视朝廷法度如无物!更与名剑山庄等江湖草莽往来密切,称兄道弟!此乃武将大忌!岂不闻前朝藩镇之祸乎?他萧凡欲效仿何进、董卓之流耶?!”
“其三,擅权专断,目无朝廷!京都战后,一切军政要务,皆由萧凡一人决断,四殿下(已薨)与陈相几同虚设!甚至……甚至私自接见燕国使臣,与之密谈,其所谈内容,朝廷竟一无所知!此乃僭越!是将朝廷置于何地?将陛下置于何地?!”
王玚声嘶力竭,唾沫横飞,将一顶顶“居功自傲”、“拥兵自重”、“结交匪类”、“擅权僭越”甚至隐含“图谋不轨”的大帽子,狠狠地扣向了萧凡!
殿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许多忠于萧凡或有识之士,如陈松、以及部分在守城中与萧凡并肩作战的将领,无不面露怒色,却又因皇帝态度暧昧而不敢轻易出声反驳。
萧衍听着王玚的“控诉”,脸上适时地露出“震惊”、“痛心”的神色,手指微微颤抖地指着王玚:“你……你所言……可是属实?王侄他……他当真如此……”
他这是在演戏,要将“萧凡跋扈”的印象,深深地刻入所有朝臣的心中。
就在这气氛紧张到极致,王玚志得意满,萧衍暗自冷笑,准备顺势“下诏申饬”甚至“召萧凡问话”之时——
殿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沉稳、有力,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人心跳节奏上的脚步声!
咚……咚……咚……
这脚步声并不急促,却带着一种无形的、沉重如山的威压,瞬间盖过了王玚那尖利的嗓音,也打断了萧衍那虚伪的表演!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齐刷刷地转向了殿门口。
阳光从殿外照射进来,勾勒出一个挺拔如山岳的身影。
依旧是那身未曾更换的玄色劲装,上面甚至还能看到些许干涸的血迹与征尘。
腰间悬挂着代表他亲王身份的玉带,却并未佩戴繁复的朝冠,只是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着发。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如同深潭,唯有一双眼睛,开阖之间,精光四射,如同冷电,缓缓扫过殿内众人。
正是镇南王,萧凡!
他来了!
就在这弹劾进行到最高潮,罪名即将坐实的时刻,他如同掐准了时间一般,出现在了这决定帝国命运的朝堂之上!
他没有看跪在地上的王玚,也没有立刻向龙椅上的萧衍行礼。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了空空如也的武将首位,然后,才缓缓转向龙椅,微微躬身,抱拳,声音平静无波,却清晰地传遍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臣,萧凡,参见陛下。因处理四皇子殿下丧仪及城防善后事宜,来迟一步,望陛下恕罪。”
他解释了自己迟到的原因——处理四皇子丧仪和城防善后!这两个理由,一个关乎皇室尊严与人伦大义,一个关乎帝都安危与军国大事,任何一个都重如泰山,足以将王玚那“藐视皇权”的指控,衬托得如此苍白可笑!甚至隐隐反将一军:我在为你儿子料理后事,你在背后捅我刀子?
萧衍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如同吞了一只苍蝇。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在萧凡那平静却蕴含着无边压力的目光注视下,竟一时语塞。
而刚才还慷慨激昂的王玚,在萧凡踏入大殿的瞬间,就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声音戛然而止。他感受到那道冰冷的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自己,顿时如坠冰窟,浑身汗毛倒竖,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跪在地上的膝盖,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朝堂之上,形势瞬间逆转!
萧凡仅仅只是出现,甚至还未正式反驳,那无形的气势,就已经将这场由皇帝主导的弹劾闹剧,压得摇摇欲坠!
真正的交锋,此刻,才刚刚开始。而主动权,似乎已然不在那龙椅之上,而是在这玄甲未卸、踏步而来的霸王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