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量:“???”这又是哪一出?闻着…好像是桂花糕?
谢宝树献宝似的打开食盒,里面果然是几块精致喷香的桂花糕。他完全没注意到现场诡异的气氛,继续邀功:“大人!您快尝尝!是不是那个味?卑职以为,此物或可…或可…”他卡壳了,萧凡没告诉他撬开谁的嘴啊。
萧凡看着那桂花糕,又看看一脸“我立大功了快夸我”的谢宝树,再看看吓得半死、莫名其妙盯着桂花糕的赵无量,以及旁边一脸“这傻子是谁”表情的石虎…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威严,对谢宝树点了点头:“…嗯,做得不错。放下吧。”
然后他转向赵无量,语气平淡:“赵长老,说了这么久,饿了吧?尝尝?”
赵无量看着那桂花糕,魂飞魄散——这是干嘛?先礼后兵?吃完了好上路?还是里面下了剧毒?他噗通一声跪下了:“大人饶命啊!小人什么都说了!真的什么都说了!求大人别毒死小人啊!小人还有八十老母…”
谢宝树:“???”毒?什么毒?我试吃过啊!
石虎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赶紧憋住,脸涨得通红。
萧凡以手扶额,感觉有点头疼。他狠狠地瞪了一眼还在状况外的谢宝树。
“闭嘴!”萧凡对赵无量喝道,“没毒!让你吃就吃!”
赵无量将信将疑,颤抖着拿起一块桂花糕,视死如归地咬了一小口,随即眼睛一亮——嗯?还真好吃!比他小妾做的强多了!
于是,在一种极其诡异的气氛下,漕帮二长老一边抽噎着,一边吃着钦差大人“赐下”的桂花糕,继续交代问题。而谢宝树则晕乎乎地站在一边,还没想明白自己立的“大功”到底起到了什么神奇作用。
不过,经此一闹,赵无量反而更放松(或者说更破罐破摔)了,把他知道的关于李奎和一些官员甚至隐约听到的关于“莲社”的零星信息,全都倒了出来,虽然核心机密不多,但拼图又完善了不少。
萧凡让冷锋把吃饱喝足(?)的赵无量秘密押回原处,并严加看管。这次“温柔”的审讯,收获颇丰。
白莲夫人很快得知了赵无量被“请”去喝茶的消息(虽然细节不知),她意识到萧凡正在步步紧逼,直捣她的外围势力。她决定不再局限于江湖手段,要发动更猛烈的舆论攻击。
几天后,扬州城的流言再次升级,变得更加恶毒和具体:
“听说了吗?钦差萧凡看上了丁运使的女儿,丁运使不肯,就被他罗织罪名下狱了!”
“何止啊!他还强占了丁家小姐,玩腻了就想灭口,结果没毒死!”
“啧啧,真是衣冠禽兽!他还跟漕帮勾结,想把运河上的生意都抢过来呢!”
“我还听说啊,他查案是假,实则是想搜刮钱财,去贿赂京里的大官,想当宰相呢!”
这些流言有鼻子有眼,极大地误导了不明真相的百姓,甚至一些底层官吏也开始将信将疑。
更绝的是,这天上午,竟真有几个从淮北逃难来的老农妇,衣衫褴褛,跪在钦差行辕门口哭天抢地,声称家里的田地被丁魁强占,现在钦差来了不但不主持公道,反而把苦主抓起来(指赵无量被控制,她们可能被利用或蒙蔽),求青天大老爷(她们以为是来告萧凡的状)做主云云。
围观群众里三层外三层,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守卫的护卫们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尴尬无比。
行辕内,谢宝树急得团团转:“大人!这可如何是好?这些妇人明显是被人煽动来的!可她们看起来又确实可怜…这要是处理不好,您的名声就…”
石虎怒道:“肯定是那毒妇搞的鬼!让俺去把那些闹事的婆子都轰走!”
“胡闹!”萧凡斥道,“对一群老弱妇孺动手,岂不是坐实了流言?正中对方下怀!”
他沉吟片刻,嘴角忽然勾起一丝冷笑:“她不是想演苦情戏,把事情闹大吗?好,本官就陪她演一场更大的。”
他吩咐道:“宝树,去,大开中门,把这些‘苦主’请进来,就说到大堂上,本官要亲自接见,聆听冤情。再把扬州府衙、盐漕两道有头有脸的官员,还有各大报馆的笔杆子,都给我‘请’来旁观!人越多越好!”
谢宝树一愣:“大人,这…这不是更…”
“照做!”萧凡打断他,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石虎,你去安排一下,等会儿听我号令行事。”
很快,行辕大堂被布置得庄严肃穆。萧凡一身官服,端坐堂上。下方两侧,坐满了被“请”来的官员和记者们,个个面面相觑,不知这位钦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堂外围观的百姓也更多了。
那几个老农妇被带了上来,跪在堂下,哭得更凶了,一遍遍重复着被强占田地、钦差不管的“冤情”。
萧凡耐心地听着,不时还点点头,表示同情。等她们哭诉得差不多了,萧凡才缓缓开口,声音温和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几位老人家,你们的冤情,本官听到了,深感痛心。丁魁贪赃枉法,强占民田,罪证确凿,本官已将其下狱,不日将奏明圣上,严惩不贷!你们被占的田地,待案定之后,必将如数归还!”
这话一出,妇人们哭声一滞,旁听的官员和百姓也都一愣——这钦差,好像和流言说的不一样啊?
萧凡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但是,你们方才口口声声说,本官不管你们的冤情,甚至抓了苦主?本官倒要问问,你们是哪日哪时,来到本官行辕递状纸鸣冤?接待你们的书吏姓甚名谁?又是哪位官差,奉了谁的命令,去抓了你们这些‘苦主’?你们,可能指认出来?”
妇人们顿时傻眼了,她们只是被人教了几句话来哭闹,哪知道这些细节?一个个支支吾吾,眼神躲闪。
萧凡猛地一拍惊堂木(临时找来的):“说!是谁教你们来此行诬告攀陷之事?尔等可知,诬告钦差,该当何罪?!”
声如雷霆,吓得那几个妇人浑身一抖。
就在这时,石虎按照事先安排,带着几个护卫,押着一个被捆得结结实实、鼻青脸肿的黑衣汉子走上堂来!那汉子一看就是市井混混。
石虎大声禀报(声音洪亮得整个院子都能听见):“启禀大人!属下刚才在门外人群里,发现此人鬼鬼祟祟,正在威逼利诱几个小孩,让他们待会儿趁乱往大堂里扔臭鸡蛋和烂菜叶!属下已将其拿下,从他身上搜出白银十两,正是用来收买孩童的赃款!经初步审讯,他承认是受人指使,故意来搅乱公堂,败坏大人清誉!”
哗——!
堂上堂下,一片哗然!百姓们则恍然大悟,开始对那几个妇人指指点点。
那几个老农妇见状,彻底崩溃了,哭喊着磕头:“青天大老爷饶命啊!是…是一个蒙着面的夫人…给了我们每人二两银子,让我们来哭的…她说只要哭得惨,钦差就会给我们钱…我们不知道是诬告啊…”
真相大白!
萧凡心中冷笑:白莲夫人,你这招,未免也太糙了点。想用市井手段抹黑我?
他当场宣布:“念尔等受人蒙蔽,又是贫苦百姓,本官不予追究。每人领一斗米,回家去吧!至于这个煽风点火、扰乱公堂的恶徒!”他指向那混混,“重打五十大板,枷号三日,以儆效尤!”
“威武——”衙役们适时地喊起堂威。板子声和混混的惨叫声顿时响彻行辕。
这场闹剧,以萧凡的全面胜利而告终。经此一事,之前的流言不攻自破,萧凡“明察秋毫”、“公正严明”的形象反而更加深入人心。那些被请来的官员和记者,成了最好的见证人和传播者。
后堂,谢宝树对萧凡佩服得五体投地:“大人神机妙算!略施小计,就让那毒妇的奸计破产了!”
萧凡却并无喜色,只是淡淡道:“扳回一局而已。她不会罢休的,下次,就不会是这种小打小闹了。”
他知道,白莲夫人接连受挫,下一次的反扑,必然更加凶狠和致命。这场扬州棋局,已至中盘,杀招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