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思燕走出套房,没有回头。
秦晚在门外等她,替她按了电梯。
电梯门打开,霍思燕走进去,秦晚没有跟进。
“送我回香港。”霍思燕对着电梯外的秦晚说。
“闻人小姐让我在这里等您明早的消息。”秦晚回答,声音没有起伏。
霍思燕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按下了关门键。
金属门合拢,隔绝了秦晚的视线。
电梯轿厢里光洁的镜面,映出她发白的脸。
她没有回房间,而是直接下到酒店大堂,走到门外。
曼谷的夜风吹在脸上,带着潮湿的暖意,她却觉得身上发冷。
她走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一个地址。
霍家在曼谷的一处产业,一栋不对外开放的会所。
车子驶入一条安静的街道,停在一扇不起眼的柚木大门前。
霍思燕下车,门口的守卫看到她,立刻躬身行礼,拉开了大门。
她穿过庭院,走进主楼。
管家迎上来,接过她的风衣。
“大小姐,您回来了。”
“我父亲呢?”霍思燕问。
“家主和几位族老正在书房议事。”
“很好。”霍思燕点头,“我过去。”
她径直走向二楼的书房。
厚重的门没有关严,里面传来压抑的争论声。
“不能再等了!思燕那个丫头,被那个姓闻的女人迷了心窍!”一个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说。
“香港的生意都快被人拆了,她倒好,躲在曼谷不露面。这算什么?”
“大哥,思燕做事有分寸。”另一个稍显温和的声音辩解道。
“分寸?把霍家的脸丢在地上让人踩,这就是她的分寸?我建议,立刻召开家族会议,暂时中止她的所有授权!”
霍思燕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声音。
她推开了门。
书房里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她身上。
正中的主位上,坐着她的父亲,霍家现任家主霍振雄。
两侧的沙发上,坐着三位叔公辈的元老,刚刚说话最激烈的,正是她的三叔公霍振山。
“你还知道回来?”霍振山手里的茶杯重重放在桌上,茶水溅了出来。
霍思燕没有理会他,而是走到父亲面前。
“爸,我需要召开紧急会议,现在,马上。”
霍振雄看着女儿,她的脸色不好,但眼神里没有慌乱。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然后拿起手边的电话,拨了出去。
半小时后。
霍家最高决策层的十几个人,或本人亲至,或通过加密线路接入,全部到齐。
长条会议桌的两侧坐满了人。
霍思燕站在投影幕布前,神色平静。
她没有说任何废话,直接将闻人语的计划,用最简洁的语言复述了一遍。
她的话音刚落。
会议室里安静了一秒。
下一秒,如同滚油里被倒进了一瓢冷水。
“疯了!你绝对是疯了!”霍振山第一个拍案而起。
“一百亿美元!ALLIN!最高杠杆做空泰铢?霍思燕,你是想让我们霍家几代人的基业,给你陪葬吗?”
“思燕,这不是儿戏!”另一位元老也站了起来,满脸的痛心疾首。
“我们是商人,不是赌徒!别人在做,我们跟在后面喝点汤,这无可厚非。你现在是要把我们整个家当都推上赌桌!”
“闻人语她自己有多少钱?三十几亿!她拿三十几亿,来撬动我们上百亿的资产!这笔账你会不会算?”
“她输了,她只是破产。我们输了,霍家就没了!”
反对的声音此起彼伏。
指责,质问,失望的目光,像无数支箭,射向霍思燕。
霍振雄坐在主位上,手指交叉,沉默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没有表态。
霍思燕任由他们发泄。
等会议室里的声浪稍微平息了一些,她才开口。
“说完了吗?”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她走到投影幕前,调出几份文件。
“这是穆迪的评级报告,这是华尔街日报的专栏,这是泰国央行内部的外债数据。”
“这些东西,你们的团队应该也都拿到了。”
“你们看到的,是一栋着火的房子。你们想的,是怎么在不被烧到的情况下,从里面抢救出几件家具。”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但闻人语看到的,是这栋房子,建在了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口上。”
“她要做的,不是抢救家具。”
“她要的,是整座火山的能量。”
“荒谬!”霍振山怒喝,“火山?我只看到了一个疯子,想拉着我们一起跳下去!”
“我提议!立刻中止霍思燕的一切决策权!在这次风波过去之前,由我们元老会共同接管所有海外投资!”
“我附议!”
“附议!”
几位保守派的元老立刻表态。
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这是逼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