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思燕的声音落下，斩钉截铁。
法院门口的广场，空气凝固了一秒。
下一秒，像是往滚油里泼了一盆冷水，人群彻底炸开。
“轰！”
记者们疯了，他们向前猛冲，话筒、录音笔、相机高高举起，像一片攒动的手臂组成的森林。
“霍小姐！你确定是反诉怡和集团？”
“这是不是意味着霍家要跟怡和全面开战？”
“你们的依据是什么？有几成胜算？”
问题像冰雹一样砸过来，密集得让人喘不过气。
霍建成和霍建山脸色惨白，身体在微微发抖，他们看着侄女的背影，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种恐惧，比之前在法庭上等待宣判时还要强烈。
霍思燕没有回答任何问题。
她只是紧紧捏着那份文件，在几名安保人员的奋力开路下，挤向停在路边的车。
秦晚跟在她身后，表情没有一丝波澜。
“霍小姐，请回答一下！”
“霍家是不是得到了其他财团的支持？”
车门打开，霍思燕和秦晚迅速上车。
霍建成和霍建山也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了进去。
车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疯狂的喧嚣。
司机一脚油门，黑色的宾利车冲出重围。
车内，死一般地安静。
霍建成大口喘着气，他一把抓住霍思燕的胳膊，声音都在抖。
“思燕！你疯了！你真的疯了！”
霍建山也靠在椅背上，双手抱着头，痛苦地呻吟。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我们这是在逼怡和把我们往死里整啊！”
“我们斗不过他们的！一个李泽楷就差点让我们万劫不复，更何况是怡和！”
霍建成几乎是在哀求。
“思燕，听大伯一句劝，我们收手吧，我们现在就发个声明，说刚才只是气话……”
霍思燕没有说话，她只是透过后视镜，看着后面紧追不舍的几辆采访车。
她转向秦晚。
“秦律师，我们下一步怎么做？”
秦晚看了一眼手表。
“一个小时后，在霍家大宅，召开正式新闻发布会。”
“什么？”霍建成和霍建山同时失声喊了出来。
“还要开新闻发布会？嫌死得不够快吗？”霍建山的声音都变了调。
秦晚的目光从后视镜里，平静地扫过两个男人。
“这场发布会，主角不是霍家。”
霍建成愣住了。
“不是我们？那是谁？”
秦晚没有回答。
霍思燕却懂了，她的心跳开始加速，手心里渗出汗水。
她看着两位面如死灰的叔伯，开口了，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大伯，三叔，你们只要坐在台下看着就好。”
“从现在开始，霍家要做的，不是求饶，而是迎接我们的盟友。”
一个小时后。
霍家浅水湾大宅的宴会厅，灯火通明。
这里被临时改造成了一个标准的新闻发布厅。
背景板上是霍氏集团的徽号，
台下，近百个座位座无虚席。
全香港所有叫得上名字的媒体，电视台、报纸、杂志，全都到齐了。
长枪短炮对准了空无一人的主席台，闪光灯不时亮起，像夜空中的闪电。
记者们交头接耳，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兴奋与紧张。
“霍家这次是真的要搏命了。”
“我跑财经新闻十年，从没见过谁敢这么公开叫板怡和。”
“你觉得他们能撑几天？三天？还是一个星期？”
“不好说，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那个女律师太邪门了。”
“等着看吧，今天之后，香港的商业格局可能要变了。”
前排，霍建成和霍建山坐立不安。
他们穿着体面的西装，却像是坐在针毡上，脸色僵硬，眼神不停地瞟向入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发布会预定的时间到了。
侧门打开，霍思燕走了出来。
她换了一身黑色的职业套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化着淡妆，遮盖了之前的疲惫和泪痕。
她的出现，让整个会场瞬间安静下来。
无数道目光聚焦在她身上。
她走到主席台的正中央，站定。
没有坐下。
她环视全场，目光平静而有力。
“感谢各位媒体朋友在百忙之中抽空前来。”
她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整个大厅。
“我知道，大家有很多疑问。”
她没有半句废话，直入主题。
“就在一个多小时前，我在高等法院门口，宣布了霍氏集团的决定。”
她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
“在这里，我再次正式重申。霍氏集团，将对李泽楷先生，及其在此次恶意收购事件中的所有同谋，包括其背后的怡和集团，提起反诉。”
“我们将要求他们，赔偿霍氏集团因此遭受的股价下跌、业务停滞、商誉受损等，全部经济损失。”
确认了！
这个消息再次引爆了全场。
记者们的手在键盘上飞速敲击，将这个最重磅的消息第一时间发回报社。
一个记者立刻站了起来，抢着提问。
“霍小姐！怡和集团是香港最顶级的财团之一，霍家这么做，有没有考虑过后果？你们的底气究竟来自哪里？”
这个问题，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霍思含看着那个记者，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笑容。
“你问的很好。我们的底气，确实不只来源于霍家自己。”
她的话，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