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利车滑入酒店的地下车库。
雷啸拉开车门,陆云帆先下来,他感觉自己的西装都被汗湿透了。
他绕到另一边,为闻人语打开车门。
闻人语走下车,晚上的凉风吹起她的发丝。
陆云帆跟在她身后,走进电梯,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
“老板,你没看到钱永安那张脸。”
“绿了,真的,跟煮过头的青菜一样。”
“还有汇丰那个陈经理,腿肚子都在转筋。”
“太他妈爽了,我干金融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谁敢这么跟金管局的人说话。”
电梯里光亮的金属壁上,映出他眉飞色舞的脸。
闻人语没说话。
她看着电梯门上自己模糊的影子,眼神没有焦点。
陆云帆的兴奋劲儿过了点,察觉到了她的安静。
“老板,我们明天……真去提钱?”
“动静太大了,会不会把他们彻底得罪死?”
电梯“叮”的一声到了。
门开了。
闻人语走了出去。
“掀桌子,只是为了让他们没法好好打牌。”
“不是为了跟桌子椅子过不去。”
陆云帆跟在她身后,琢磨着这句话。
套房的门打开。
徐谦和周冲他们全围了上来,一个个脸上写满了焦急和好奇。
“帆哥,老板,怎么样了?”
陆云帆清了清嗓子,把晚宴上最后那一段,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
当他说到闻人语指着那几个银行经理,说要提走所有钱时,整个客厅都炸了。
“我操!”
周冲的光头激动得放光。
“这么玩的吗?”
徐谦扶着眼镜,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这……这是要发动金融战争啊。”
整个团队的人,都用一种看神仙的眼神看着闻人uto。
他们之前的憋屈和侮辱,好像全在陆云帆的描述里,被狠狠地找了回来。
闻人语没有理会客厅里的喧闹。
她脱下高跟鞋,赤着脚,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整个香港的夜景,在她脚下铺开。
万家灯火,像一片流动的星海。
陆云帆的声音还在继续。
“……然后老板就说,想合作的,十倍奉还,不想合作的,就打死。说完扭头就走,那帮孙子屁都不敢放一个!”
闻人语看着窗外。
她知道,掀桌子只是一时之勇。
那堵墙,她只是用头撞出了一道裂缝。
墙还在。
砌墙的人,也还在。
他们很快就会反应过来,用更厚的砖,更黏的水泥,把那道裂缝堵上。
常规的办法,走不通了。
她缓缓闭上眼睛。
整个喧闹的世界,在她的感知里安静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
再睁开眼时,眼前的世界变了。
脚下的地毯消失了,变成了无数交织的能量线。
远处的楼宇不再是钢筋水泥,而是一个个巨大光团构成的集合体。
街道上穿行的车流,拖着长长的信息尾迹。
整个世界,在她眼中化为了一本摊开的、写满了底层代码的账簿。
【洞悉之眼】。
她的目光穿透了酒店的墙壁,越过几十公里的空间,落在了半山的霍家老宅。
一团光芒在那里静静地燃烧着。
那光芒有些暗淡,像一盏油快烧干的灯。
这是霍氏集团的“命脉线”。
它很虚弱,外层的光晕还在不断地收缩,逸散。
但在那团虚弱的光芒核心,有一根细细的丝线,亮得惊人。
那是一根纯金色的线。
它像定海神针,顽强地支撑着整个即将熄灭的光团,让它不至于彻底崩塌。
这是霍家几代人积攒下来的,最宝贵的东西。
信誉。
闻人语的目光,从霍家移开。
她的视线在香港的夜空中巡航,像一架无形的侦察机。
很快,她找到了另一个目标。
中环,怡和集团的大厦。
那栋楼在她的视野里,是一个巨大、臃肿、散发着浓重黑气的能量聚合体。
它像一只趴在城市心脏上的贪婪巨兽,无数细小的能量管线从城市的四面八方汇入它的身体,被它消化、吞噬。
这就是李泽楷的“船”。
闻人语的目光,在那个黑色光团上停留。
然后,她的瞳孔收缩了。
她看到,从那个巨大的黑色光团底部,悄无声息地伸出了一条线。
那是一条黑色的,带着油腻光泽的线。
它像一条潜伏在深海里的毒蛇,贴着地面,避开所有人的注意,蜿蜒着穿过街区。
它的目标明确。
霍家老宅。
那条黑色的“掠夺之线”,像拥有生命一般,找到了霍氏集团那根虚弱的“命脉线”。
它没有立刻攻击。
它只是像蟒蛇一样,悄悄地缠了上去,一圈,又一圈。
它缠的不是整个光团,而是核心处那根最亮的“信誉金线”。
黑线死死地勒在金线之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收紧声。
金线的光芒,在黑线的缠绕下,开始忽明忽暗。
闻人语的眼神冷了下来。
她的意念高度集中,顺着那条黑色的“掠夺之线”,逆向追溯。
视野瞬间拉升,越过香港,跨过太平洋。
无数信息流在她的脑海中闪过。
她的“视线”最终停在了加勒比海上空。
那里,有几个毫不起眼的小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