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流程走下来,快的话,大概一到两个月吧。”
接待室里的空气,好像冷了下来。
徐谦和周冲的脸色,都变了。
一到两个月?
等他们审核完,黄花菜都凉了。
陆云帆没说话。
他只是看着陈经理。
陈经理也看着他,脸上依然是那种职业的,礼貌的笑容。
“陈经理。”
陆云帆开口。
“我们第一笔存入的资金,不会低于十亿美金。”
“而且我们后续的交易量,会非常惊人。”
“这对任何一家分行来说,都是一份无法拒绝的业绩。”
陈经理点点头。
“我完全理解,陆先生。”
“也正因为金额巨大,我们才要更加谨慎,您说对吗?”
“这是对您负责,也是对我们银行的其他客户负责。”
他站起身,伸出手。
“请您放心,我会亲自跟进这个案子。”
“一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您。”
陆云帆看着他伸出的手,几秒钟后,也站起来,握了上去。
“好。”
“麻烦陈经理了。”
走出汇丰大楼。
正午的阳光照在脸上,有些刺眼。
徐谦一拳砸在路边的栏杆上。
“妈的,耍我们呢!”
“什么狗屁流程,要两个月?”
“我当年在摩根士丹利开户,从进门到拿到账户,只用了三个小时!”
周冲的脸色也很难看。
“他们就是不想让我们进来。”
陆云帆没说话。
他看着街对面,渣打银行的标志。
“走。”
“去下一家。”
下午两点,渣打银行。
一位姓李的女经理,穿着香奈儿的套装,接待了他们。
她看了文件,说了几乎和汇丰陈经理一模一样的话。
“资料很完美。”
“但流程需要时间。”
“大概,一到两个月。”
下午四点,瑞银集团。
一个叫皮特的瑞士人,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表达了对他们资本实力的赞赏。
然后,他抱歉地耸耸肩。
“苏黎世总部的合规部,最近对来自亚洲的新资金,审核标准提高了。”
“我估计,没有两个月,下不来。”
黄昏。
最后一缕阳光从高楼的缝隙里消失。
中环的灯光,一盏接一盏地亮起。
陆云帆一行人,站在街头。
他们跑了一天。
见了五家银行。
得到的答案,一模一样。
礼貌的微笑。
专业的说辞。
无法拒绝的理由。
还有那句,像复读机一样重复的,“一到两个月”。
团队里,没有人再说话了。
早上的那股锐气,被这一盆盆软刀子一样的冷水,浇得干干净净。
他们就像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冲到了城门下。
城门没有关。
门口站着一个微笑的侍者,对他们鞠躬。
“欢迎光临,请出示您的入场券。”
他们拿出了金子,拿出了武器,拿出了显赫的战功。
侍者只是微笑着,摇摇头。
“抱歉,您没有入场券。”
回到酒店套房。
客厅里,留守的团队成员,看到他们脸上的表情,就什么都明白了。
整个套房里,一片死寂。
陆云帆脱下西装外套,扔在沙发上。
他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一口喝干。
辛辣的液体,从喉咙烧到胃里。
他闭上眼。
脑子里,是那几个银行经理,一模一样的笑脸。
他知道,这不是巧合。
这不是正常的商业流程。
这是一堵墙。
一堵由整个香港金融体系,默契地筑起来的,无形的墙。
这堵墙,专门用来阻挡他们这种,没有“请柬”的内地来客。
他睁开眼,走向闻人语的房间。
房门没关。
闻人语就站在窗边,看着窗外。
她一天都没有离开过这个房间。
她好像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陆云帆走到她身后。
他看着那片他早上还想征服的夜景,现在只觉得刺眼。
“老板。”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
闻人语没有回头。
“说。”
“我们被挡住了。”
陆云帆看着她的背影。
“他们甚至没动手。”
“他们只是关上了门。”
“每一家银行,每一个经理,都像是提前排练过一样。”
“他们用规则,用流程,筑起了一堵看不见的墙。”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
“他们甚至不给我们走进赌场的机会。”
闻人语还是没有回头。
她只是看着窗外,那些银行大楼顶上,闪烁的,巨大的标志。
汇丰。
渣打。
瑞银。
她的目光,像刀一样,在那几个标志上,一个一个地划过。
然后,她开口了。
声音很轻,却让陆云帆浑身一震。
“谁说。”
“我们要从他们的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