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
一声清脆的高跟鞋落地的声音，通过话筒，传遍了整个报告厅。
“嗒。”
又一声。
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像一把小锤，一下一下，敲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整个会场，上千人，鸦雀无声。
所有的长枪短炮，所有的目光，都汇聚成一道巨大的探照灯，打在那个穿着纯白西装，正一步步走向发言台的女人身上。
她走得很稳。
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杆绝不妥协的标枪。
脸上没有愤怒，没有委屈，甚至没有表情。
那份平静，本身就是一种最强大的武器，让刚才那些声泪俱下的控诉，都显得像一场滑稽的闹剧。
郑国强坐在台下，端着他的保温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身。
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第一次，闪过了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凝重。
闻人语走上了发言台。
她没有立刻开口，只是调整了一下话筒的高度。
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所有媒体的记者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手指按在了快门上。
她终于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
扫过那些义愤填膺的商户，扫过那些等着看好戏的同行，扫过主席台上神色各异的领导，最后，她的目光和郑国强的，在空中交汇了一秒。
然后，她开了口。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会场的每一个角落。
“在发言之前，我想请各位，先看一段短片。”
什么？
短片？
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路数？产品宣传片？危机公关视频？
郑国强身旁的彪总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猛地站起身，粗声粗气地喊道：“开什么玩笑！这是市府组织的行业研讨会，不是你们公司开产品发布会的地方！”
他这一嗓子，立刻引来了一片附和。
“就是！不合规矩！”
“谁知道你要放什么东西！耽误大家的时间！”
会场里顿时嗡嗡作响。
主持人也有些为难，看向了主席台。
闻人语没有理会那些噪音，她的目光，始终看着主席台正中央的王副主任。
王副主任眉头微蹙，他看着台上那个镇定自若的年轻女人，又看了看台下已经有些失态的郑国强阵营。
一种强烈的好奇心，压过了对议程的考量。
他想看看，这个被逼入绝境的女人，到底准备了什么东西。
他对着闻人语，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得到了许可，闻人语转向身后的技术人员。
“可以开始了。”
报告厅里，灯光缓缓暗下。
两侧巨大的投影幕布，同时亮起。
所有人都以为会看到新世界集团的LoGo，或者是什么煽情的公关文案。
然而，出现的画面，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一片绿。
一片无边无际，绿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的田野。
镜头从高空急速拉近，掠过整齐划一的现代化蔬菜大棚，掠过波光粼粼的灌溉水渠，最后，悬停在一张张朴实的，带着汗水，却洋溢着灿烂笑容的脸上。
视频里，没有配乐，只有田间的风声，和农民们爽朗的笑声。
第一个接受采访的，是马家村的村长，那个在电话里跟秦刚吹牛的老叔。
他蹲在地头，手里拿着一个刚摘下来的，还挂着露珠的西红柿，对着镜头，笑得满脸褶子都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