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配不上她们的未来。
临走前,他在桌上放下离婚协议书,签了名,还塞了五千块,是他最后能拿得出手的积蓄。
自己只兜里揣了三十块——够打车去江边,不多不少。
出门后,他像个游魂似的走,压根没方向,走着走着,就到了那条叫“食味巷”的街。
他记得这儿去年快倒闭了,几家店空着,蟑螂比人多。
可现在——人山人海!
门口排着长龙,直延伸到马路牙子,香得人头晕。
烤串的、炸鸡的、卤味的、甜汤的,香味一浪接一浪,熏得他鼻子发酸。
他鬼使神差地站进了一队人后头,被后面的大妈拍了两下肩膀:“大哥,别杵着,往前挪挪!”
等他回过神,已经站在窗口前了。
餐牌上:蚵仔煎+猫仔粥,刚好三十块。
他笑了笑,心想:就当是临终一餐吧。
吃顿好的,死也闭眼。
粥端上来,白瓷碗里浮着金黄鱼片、弹牙虾仁、鲜嫩蛤蜊,汤色清亮,却浓得化不开。
一口下去,鲜得他眼眶一热——这味道,比他婚礼那天的龙虾还带劲。
蚵仔煎外脆里嫩,酱汁微微带甜,咬下去,海味直冲脑门。
他慢慢吃,慢慢喝,眼泪无声地往下掉。
……活着,原来真能吃到这么好的东西。
他忽然不想死了。
可一想到欠的三百万,想到老婆带着孩子睡地下室,想到催债电话从早响到晚……他又缩回去了。
他能活,可她们呢?他拖不起。
正发愣,巷子里那股香味,又勾得他脑子活了。
这街,以前比他公司还惨。
三个月前,铺子租金压到三折都没人要。
现在呢?连外卖单都排到明天下午。
为什么?
他抬头问旁边保安:“老板呢?我想见他。”
话音刚落,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从后厨走出来,穿着普通t恤,头发乱糟糟,手里还攥着个锅铲。
“我就是,找我有事?”
丁大丰愣了。
这人……比他儿子大不了多少。
“这整条街,都是你搞起来的?”
“嗯,是啊。”
他没装,也没吹。
就是这么平淡。
丁大丰忽然信了。
他当年也见过这种人——不显山不露水,一张嘴就能让投资人跪着掏钱。
“能…能耽误你几分钟?我想问问,你是怎么让这里死而复生的?”
苗侃没急着答,先拉他坐下,自己盛了碗汤,推过去:“喝一口。”
丁大丰没动。
“你先说,你以前干啥的?”
“做食品品牌,专门搞预包装即食产品,像酱卤鸭脖、麻辣牛肉干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