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校舍的煤油灯光还在远处泛着暖光,我们踩着月光下的铁轨往前走时,布囊里的铜算盘突然轻轻颤动起来——算珠相互碰撞,发出细碎的“嗒嗒”声,不是之前的沉稳,反而像在警惕什么,连裹着的蓝布都透着一股细微的凉意。小木怀里的灵虫们也突然安静下来,绿光从之前的明亮变得黯淡,紧紧贴在笼壁上,翅膀的震颤带着明显的“恐惧”,这是我们遇到邪术师时才有的反应,却比以往更甚,像是在感知某种熟悉的恶意。
“不对劲。”周玄的玄鸟杖猛地停在半空,杖头的蓝光不再顺着铁轨延伸,反而像被什么东西挡住,微微向后缩了缩,泛着一层极淡的灰黑色,“地脉气里掺了‘腐气’,和元地草原狼妖身上的骨血咒、明地古堡吸血鬼的藏形咒气息同源,只是更淡,更会藏——像是故意把气散在旧建筑的缝隙里,不仔细查根本发现不了。”
苏清月立刻停下脚步,翻开怀里的《民国旧址风物志》,又取出之前记录邪术组织的典籍对比——两本书的纸页上,分别画着元地邪术师的暗紫戒指、明地邪术师的咒布纹样,而她指尖划过的“民国旧址地脉图”旁,竟有一道极浅的墨痕,像是被人刻意添上去的,纹路扭曲如蛇,和之前见过的邪术咒印隐隐重合:“是‘同脉咒’的痕迹!之前帮狼妖破咒时,邪术师用这咒引腐气入骨;现在这痕迹藏在老校舍的地脉线旁,是想慢慢渗进地脉核心——这不是单个邪术师的行为,更像有组织的布局!”
我们加快脚步往老校舍走,铁轨旁的灌木丛里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不是夜虫的鸣,也不是风的声,是布料摩擦枯枝的“簌簌”声,紧接着,一股淡淡的腥气飘过来,和明地邪术师咒布上的味道一模一样,只是更淡,像刻意被风吹散,却还是逃不过灵虫的感知。小木下意识地把灵虫笼往我身后藏:“陈阿狗大哥,是坏人吗?和之前装吸血鬼的那个一样吗?”
灵虫们的绿光突然从笼里冲出去,朝着灌木丛的方向飞了一圈,又快速退回来,落在我的肩头,绿光上沾了一丝极细的黑气,很快被白光净化。周玄的玄鸟杖立刻朝着灌木丛的方向打出一道蓝光,蓝光落在枯枝上,竟烧出一个小小的黑印——那不是普通的灼烧,是腐气遇光后的反应,黑印周围的草叶瞬间枯萎,却没有蔓延,像是邪术师故意留下的“标记”,又像在试探我们的实力。
“别追。”我拉住想往前冲的周玄,指了指黑印旁的泥土,“脚印太浅,是故意伪造的,想引我们偏离方向。老校舍的守楼人还在里面,要是我们走了,他们可能会对老人下手。”说着,布囊里的铜算盘又颤了一下,这次的方向很明确,朝着老校舍的大门,像是在提醒我们那里有更紧急的情况。
老校舍的大门是两扇旧木门,门板上刻着“劝学”二字,漆皮早已剥落,却还能看出当年的工整。我们刚走近,就见一位穿着灰布长衫的老人拄着拐杖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旧课本,脸色发白,嘴唇还在微微颤抖——是守校舍的赵老,林老之前提过,他守了这校舍三十年,连里面的旧桌椅都记得清清楚楚。
“后生们,你们可来了!”赵老看见我们,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把旧课本递过来,课本的封面上画着一道扭曲的黑痕,和灌木丛里的黑印一模一样,“昨夜我听见校舍里有响动,进来一看,就见这本书放在讲台上,上面还沾着这脏东西,我用布擦了半天都擦不掉,反而越擦越黑!”
我接过旧课本,指尖能感受到黑痕里的腐气——不是静止的,是在慢慢往纸页里渗,像是在吞噬课本里的“人文气”。周玄的玄鸟杖轻轻点在黑痕上,蓝光顺着纸页延伸,很快在课本的最后一页找到一个极小的标记——是一个暗紫色的“戾”字,刻在页脚的缝隙里,和元地邪术师戒指上的纹样、明地邪术师咒布上的字符出自同一手笔,是前邪术组织的标记!
“是他们的余孽!”苏清月的声音里带着肯定,她翻出典籍里的“邪术组织谱系”,指着其中一行批注,“之前遇到的邪术师,都是这个组织的‘外围成员’,负责破坏各地地脉;而能在民国旧址留下‘戾’字标记的,是‘内围余孽’,他们的目标更明确——不是单纯破坏,是想收集不同时代地脉的‘核心气’,比如清地皇陵的镇陵玉印、民国校舍的校钟,用来炼他们的‘戾魂器’!”
赵老听到“校钟”二字,脸色更白了:“校钟在校舍的阁楼里,是民国十二年铸的,上面刻着学生们的名字,老辈人说那是校舍的‘地脉心’,要是丢了,校舍的地脉就散了!”说着,他领着我们往阁楼走,楼梯的木板踩上去“吱呀”作响,每走一步,布囊里的铜算盘就颤一下,算珠的碰撞声越来越急,像是在靠近危险的核心。
阁楼的门是虚掩的,门缝里透出一股比楼下更浓的腐气。我们轻轻推开门,就见阁楼中央的校钟旁,散落着几缕暗紫色的丝线,像是邪术师咒布上的碎料,钟身上的名字被一道淡淡的黑痕覆盖,和旧课本上的痕迹一样,正在慢慢往钟体里渗。灵虫们的绿光突然变得明亮,一起朝着校钟飞去,绿光落在黑痕上,发出“滋滋”的声响,黑痕竟暂时停止了蔓延。
“他们已经来过了!”周玄的玄鸟杖在钟旁的地板上轻点,蓝光画出一道圈,圈里的地板上有几个极浅的脚印,大小和之前灌木丛里的一致,“看脚印的痕迹,他们没敢直接碰校钟,是怕触发地脉气的反击——之前破坏其他地脉时吃了亏,现在变得更谨慎了,想先用腐气削弱校钟的气,再动手偷。”
我摸着校钟上的名字,指尖能感受到钟体里的地脉气在微弱地反抗——这不是普通的铜钟,上面沾着几十年学生的读书声、老师的讲课声,是民国旧址“人文地脉”的核心,就像清地皇陵的镇陵玉印、明地古桥的地脉心,是无数人的念想凝聚成的,所以邪术师才想得到它。
“他们还会回来的。”赵老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把旧钥匙,是阁楼的钥匙,上面还挂着一个小小的铜铃,“这钥匙我每天都带在身上,昨夜却发现阁楼门没锁,肯定是他们用邪术开的——他们知道我年纪大了,守不住,才敢这么明目张胆。”